第7章 大秦工程——秦直道(1 / 2)

不远处的酒肆里,原齐国王族田氏正透过窗缝看着这一切。他指甲深深掐进案几,名贵的漆木上留下几道月牙痕。

案上的酒爵早已空了,酒香混着他粗重的喘息,在空气中弥漫出一股压抑的愤怒。

“我田氏经营临淄盐铁百年,家中库房的刀币能堆满三间屋……如今竟要换成这轻飘飘的秦钱?”

他低声嘶吼,声音里带着咬碎牙的恨意。

身后的家臣吓得脸色发白:

“主上,小声些!前日里,城南的孟孙氏就是因为说‘还是刀币实在’,被邻居告了,满门都发配去了陇西……”

田氏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他想起秦军破城那日,兄长被按在宗庙前的石阶上斩首,鲜血染红了祖宗的牌位。

如今连家里藏着的旧币都要被搜走,这哪里是统一货币,分明是要扒掉六国最后的骨血!

可当他看到街上巡逻的秦兵甲胄上的寒光,那股怒火又像被冰水浇过,瞬间凉透了——反抗?拿什么反抗?

同一时刻,邯郸城的城门口。

一队秦军正在搜查进城的商旅,为首的百夫长赵括(与纸上谈兵的赵括同名,却只是个普通军卒)掂着一枚沉甸甸的楚蚁鼻钱,在阳光下眯起了眼。

这钱正面铸着“各六朱”的字样,边缘已经磨损,带着经年累月的烟火气。

“哪来的?”他把钱抛起来,又用掌心接住,声音像淬了冰。

商人吓得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军爷饶命!是……是从一个楚国客商手里换的,忘了交上去……”

赵括冷笑一声,一脚踹翻了商人的货担,丝绸滚落一地,被马蹄碾过。

“忘了?秦律可没说‘忘了’能免罪。”

他挥了挥手,“带回去,交军法官——私藏旧币,罚戍边三年。”

看着商人被拖走时绝望的哭喊,赵括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想起三年前在长平战场,饿到啃树皮时,怀里揣着的就是这样的蚁鼻钱,那时还想着打完仗去楚国换些米粮。

可现在,这钱却成了催命符。他把那枚蚁鼻钱扔进炭火盆,看着铜质的钱身慢慢变红、扭曲,直到化为一滩铜水

——就像那些被碾碎的故国记忆,连灰烬都不能留下。

咸阳宫的夜,比六国故地的更冷。

始皇帝站在露台之上,望着远处军营的灯火,手里把玩着一枚秦半两。

李斯侍立在侧,能看到皇帝鬓角新添的白发,在月光下泛着银光。

“临淄报上来了,旧币收缴了七成。”李斯低声禀报,

“只是……胶东郡杀了三百多抗命的,临淄城的商市,已经三天没人敢开了。”

始皇帝没回头,声音平静得像深潭:

“没人敢开,就让秦吏去开。朕要的不是市集的热闹,是天下人都认这枚钱。”

他把半两钱抛向空中,铜钱划过一道弧线,落回掌心时发出清脆的响声,

“当年商君变法,渭水岸边杀了七百多反对者,才有了秦国的强盛。

如今要统一天下,这点血,算什么?”

李斯躬身应是,心里却掠过一丝复杂。

他想起少年时在楚国看到的蚁鼻钱,上面的纹路像极了母亲绣的荷包;

想起在齐国游学,用刀币买过的那卷《孙子兵法》。

可这些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强行压了下去——成大事者,岂能被这些琐事绊住?

露台下,巡逻的秦军甲胄相撞,发出整齐的声响,像在为这场席卷天下的变革伴奏。

而在那些看不见的角落里,无数双眼睛正盯着流通的秦半两,眼神里有恐惧,有不甘,还有一丝在绝境中挣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