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公子,可愿意与我玩个游戏?”赵高弱弱地问一句。
扶苏看着赵高,流露着不可思议。
“那郎中令,请……”
赵高拿出一份纸团展示给扶苏,在一只手攥着,双手附后放在身后,开始让纸团位置移动。
攥紧的拳头放与胸前。
“请公子上眼,那纸团在那只手?”
扶苏想了想,指了指赵高的右手。
赵高笑笑。
摊开右手,手里空无一物。
“唉,是我猜错了,竟是在左手。”
赵高缓缓地摊开左手,依旧是没有那纸团。
扶苏一脸懵。
“这是……”
赵高玩笑说:“公子,有趣否?”
“赵高退下了…”
接下来的几日,赵高活得像个旋转的陀螺。
白天在皇帝面前装乖顺,拿着名册逐字核对“已焚毁典籍”,笔尖划过“孟子”“庄子”等字样时,
手稳得像磐石;夜里却换上粗布短打,带着两个心腹宦官往咸阳城的陋巷里钻。
城西的老墨家传人家里,土墙都被官吏凿了个洞,老头正抱着几卷《墨经》哭得起不来。
赵高进门时,丢下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声音压得极低:“老人家,这些书我买了。
今夜三更,往城南的破庙去,自会有人接你去陇西——那里偏僻,查得松。”
老头愣住了,看着眼前这个穿着粗布衣裳、却气度不凡的“商人”,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赵高没多留,转身时瞥见案上摆着的墨家机关鸟,心里头又动了念:
“墨家的工匠技艺可是好东西,将来搞基建说不定用得上。这波不亏。”
他又摸到城东的杂家学者府上,那学者正把书往灶膛里塞,眼泪和烟灰混在一起。
赵高一把按住他的手,递过去一块腰牌:“拿着这个,去骊山脚下的窑厂,就说找王管事
——那是我的人,能保你一命。书……先藏到地窖里,我过几日来取。”
每走一户,赵高都仔细抹去脚印,连说话的声音都刻意变了调。
有次差点被巡逻的卫卒撞见,他硬是拉着心腹钻进粪坑旁的暗沟,熏得半宿喘不过气。
爬出来时,心腹干呕着问:
“公公,咱们这是图啥?万一被发现了……”
赵高用布巾擦着脸,镜片上沾着泥点,眼神却亮得惊人:
“图啥?图将来咱们死了,这世上还有人知道‘兼爱’‘非攻’,
知道‘道法自然’。图有朝一日,新皇帝想起今天的事,能念着咱们的好。”
他顿了顿,突然低笑一声,“再说了,老子可是来自信息爆炸的时代,能眼睁睁看着这些文化瑰宝被烧了?那不成傻子了?”
他确实在赌。
赌扶苏能顺利继位,赌这些藏书将来能重见天日,赌自己这只“历史害虫”,能在这场文化浩劫里,悄悄埋下几颗种子。
夜深人静时,赵高会躲在自己那间堆满杂物的密室里,看着墙角的木箱
——里面是扶苏让人悄悄转移来的《诗经》和《尚书》,还有他自己弄来的《孙子兵法》和《甘石星经》。
烛光下,竹简上的字迹泛着温润的光,像一群沉睡的精灵。
他摸着那些古老的文字,突然觉得这具宦官的躯体里,那颗来自未来的灵魂,似乎也多了几分沉甸甸的分量。
“也许……这就是我穿越过来的意义?”
他自嘲地笑了笑,又迅速收敛神色,“想这些没用,先活过明天再说。”
窗外,焚书的火光还在继续,映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