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易的声音很轻。

那名传令兵却听得身体一震。

他猛地抬头看向这位年仅六岁的殿下，只看到了一双平静到没有温度的眼睛。

“末将遵命！”

传令兵不敢多问，领命之后转身就向城楼下冲去。

城楼上的欢呼声还在继续。

程咬金一把抱住旁边的尉迟恭，用力拍打着他的后背，状若疯癫。

“看见了没！看见了没！跑了！那帮龟孙子跑了！”

尉迟恭被他拍得直咳嗽，一张黑脸涨成了紫色，却也咧着大嘴笑个不停。

李世民扶着城墙垛口，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刚才那极致的狂喜几乎抽空了他所有的力气。

他看着渭水对岸那片狼藉，看着那些为了逃命自相践踏的突厥骑兵，一种前所未有的豪情充斥着他的内心。

“好！好一个神威！”

李世民扭过头，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的孙子。

此刻那个小小的身影在他眼中，已经不再是一个孩子。

那是一尊能够执掌雷霆，决定帝国命运的神祇。

李靖没有参与狂欢。

他快步走到李易身边，声音因为激动而依旧有些沙哑。

“殿下，刚才那一炮为何不直接轰击那个阿史那·图鲁？”

“擒贼先擒王，不是更好吗？”

李易抬起头，看了这位大唐军神一眼。

“杀了他一个人有什么用？”

“我要的是让他们所有人都看到，然后把这份恐惧带回去。”

李易伸出手指，指向了渭水对岸那个混乱不堪的渡口。

“而且一个活着的懦夫，比一个死掉的勇士更能摧毁他们的军心。”

“好戏，现在才开始。”

李靖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数千突厥败军此刻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他们疯狂的涌向狭窄的渡口，为了争抢一艘渡船，昔日的同袍挥刀相向。

落水者，被踩踏者，不计其数。

渭河的水面上到处都是挣扎的人影和马匹。

“传令兵已经去了。”

李易平静的说道。

“传令兵？”

李靖一愣，随即他想到了什么，瞳孔猛地收缩。

就在这时。

城楼下一面巨大的红色令旗被猛然挥动，在空中划出三道决绝的弧线。

几乎是同一时间。

长安城外，渭水南岸，那几座看似平平无奇的小山包上突然发生了异变。

覆盖在上面的巨大伪装网被猛地掀开。

伪装网下不是泥土，不是岩石。

而是一排排，一列列黑洞洞的炮口！

上百门虎蹲炮组成的炮兵阵地，如同从地底钻出的钢铁怪兽，将它们狰狞的面目暴露在阳光之下。

“那……那是什么？！”

程咬金的笑声戛然而止，他瞪大了眼睛指着城外，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城楼上的欢呼声也停了下来。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李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

他终于明白了。

从一开始李易的目标就不是城楼上的这一门炮。

那一炮只是一个信号。

一个拉开屠杀序幕的信号！

“他……他早就把神机营的主力全都埋伏在了城外！”

李靖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