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落里,一家人齐心协力、共度难关的温情,暂时驱散了所有的阴霾。
“小芳啊,”
苗凤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母亲的忧虑,“回去跟剑雄……别吵架。
你们过好你们自己的小日子就行了。
家里有你爸呢,还有你大哥在。
娟娟的事情……你大哥会解决的,他有主意。
你别跟着担心了。”
她顿了顿,看着女儿疲惫的脸,“你们要是忙,明天就别过来了。
你大哥回来了,家里人手也够了,不用那么多人。”
听见母亲的嘱咐,罗芳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愧疚。
她既心疼家里的事,又夹在丈夫周剑雄和娘家的矛盾中间,左右为难。
她点了点头,没答应不来,也没答应来,只是含糊地“嗯”
了一声。
她默默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抱起已经睡眼朦胧的女儿周思,转身走向门口。
周剑雄推着自行车等在院外,脸色在月光下显得有些阴沉。
罗芳抱着孩子,默默地坐上自行车后座。
周剑雄也没说话,脚下一蹬,自行车载着这一家三口,无声地消失在村道的夜色里。
苗凤望着女儿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转身回屋,帮着儿媳妇李秀云一起把碗筷收拾进厨房清洗。
罗亮则懂事地带着玩累了的小侄女罗欣和小侄子罗浩,哄着他们去房间睡觉了。
喧嚣彻底褪去,堂屋里只剩下罗华平和罗明两父子。
轮椅上的罗华平,身影在灯光下拉得很长,显得格外孤寂。
罗明搬了个小板凳,坐在父亲轮椅旁边,距离很近。
空气很安静,只有厨房隐约传来的洗碗声和远处偶尔的犬吠。
罗明沉默了片刻,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声音低沉而清晰:“爸,我找到娟娟了。”
罗华平放在轮椅扶手上的手指猛地一紧,浑浊的眼睛骤然看向大儿子,里面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急切、担忧、痛苦,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希冀。
罗明迎上父亲的目光,继续说道:“她把事情……都告诉我了。
周家的事情。”
“周双喜……撞了您,跑了。
后来良心不安,让周定业送了15oo块钱。
周定业那个畜生,却逼着娟儿认下那是彩礼,还……还对她动手动脚,言语侮辱。
娟儿是走投无路,才跟许凯跑的。”
罗明每说一句,罗华平的身体就绷紧一分,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动着,眼神里的痛苦和愤怒几乎要溢出来。
这些屈辱和伤痛,是他瘫痪在床后,日夜啃噬他心灵的毒药。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出嗬嗬的声音,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有剧烈起伏的胸膛显示着他内心的风暴。
“爸,”
罗明伸出手,轻轻按在父亲冰凉、颤抖的手背上,传递着力量和决心,“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周家欠我们罗家的,必须还!
这公道,我会去讨回来的!”
罗华平反手死死抓住儿子的手,力气大得惊人。
他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罗明,里面充满了血丝和一种近乎哀求的担忧。
他艰难地、断断续续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你……你准备……怎么办?”
他怕儿子冲动,怕儿子为了报仇把自己也搭进去。
罗明看着父亲眼中深切的担忧,心中一痛,但他眼神依旧坚定沉稳:“爸,您放心。
我心里有成算。”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种深思熟虑后的冷静,“硬碰硬,走法律途径?现在没证据,时间过去太久,周家咬死不认,我们拿他们没办法。
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