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总有苦命人!(1 / 2)

扶苏的手指猛地攥紧了腰间的剑柄,青铜剑鞘上的云纹硌得掌心生疼。

他认得那孩子的口音,是邯郸一带的——和他少年时在赵国为质时听的乡音一模一样。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民夫,有人低着头,露出脖颈上青紫的勒痕;

有人抬起头,眼里是麻木的绝望,可那眼角的纹路,分明带着韩国工匠特有的细密;

还有个妇人怀里抱着个襁褓,孩子的哭声细若蚊蚋,她的发髻上插着根玉簪,样式是楚地特有的凤首......

这些人,曾是他国的子民,如今却都成了大秦的民夫。

父亲说,秦法面前,众生平等,无论贵贱,犯法者同罪,服役者同役。

可平等的枷锁,勒在每个人脖子上,终究是一样的疼。

赵成,扶苏的声音有些干涩,取些干粮和水来。他顿了顿,目光落在那跪着的监工身上,把老者抬到车上去,找个医官看看。

监工连连磕头,额头撞在泥地里,发出的闷响。

孩子愣住了,手里还攥着那半块发霉的饼子,看着扶苏的眼神里,有困惑,有畏惧,还有一丝微弱的、不敢言说的希冀。

风还在刮,带着土腥味,卷着夯土的号子声,远远地传向天际。

扶苏望着那片赭红色的山塬,心里忽然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这条笔直的大道,将要通向帝国的四方,可铺就它的,究竟是泥土,还是白骨?

咸阳城的夜色像浸了墨的绸缎,将赵高的府邸裹在僻静的巷尾。

这片宅子原是韩国旧贵族的产业,灭韩后被抄没入官,赵高用三匹蜀锦从少府换得,特意保留了檐角那串楚地铜铃。

此刻李斯的车驾刚碾过巷口的青石板,铜铃便作响,声音脆得像淬了冰,在寂静的夜里荡开很远。

赵高亲自开了侧门,玄色便袍的领口松着,露出一截苍白的脖颈。

廊下的羊角灯晃了晃,将他眼角的笑纹照得明明灭灭

——那纹路深得能夹住蚊子,却总在笑时堆成一团,让人看不出真假。

李相深夜到访,他侧身让开,指尖不经意拂过李斯的袖摆,

莫不是直道工程又有新变故?

密室藏在书房暗门后,四壁砌着青石,连烛火都烧得比别处安稳。

炭盆里的银骨炭正旺,火苗舔着盆底的纹络,将空气烤得暖融融的。

李斯摘下貂皮冠,放在案几上时带起一阵风,吹得烛芯跳了跳。

案上摆着个越窑青瓷瓶,里面插着两支腊梅,是赵高托人从骊山温泉边折来的,冷香混着炭火的气息,倒有几分雅趣。

尝尝这桑落酒

赵高给李斯斟了杯酒,琥珀色的酒液在夜光杯里晃出涟漪,是河东郡送来的,据说用桑落时的露水酿的。

李斯呷了口酒,舌尖刚触到那点绵甜,手指便在案几上敲了起来。

笃、笃笃,节奏急促得像驿马的蹄声,敲得青石地面都似在共振。

南征军报,他忽然开口,目光盯着炭盆里跳动的火苗,你可知晓?

赵高正剥着个橘子,指甲掐进橙黄的果皮,溅出几点汁水。

他慢悠悠地撕去橘络,雪白的果肉在烛火下泛着莹光:

前日南海郡的驿丞倒在宫门前,怀里那卷竹简,封皮上沾的可不是寻常尘土。

他往嘴里塞了瓣橘子,甜汁在齿间爆开,屠睢将军战死,十万将士埋骨岭南

——相爷是亲眼见过陛下盛怒的,当年嫪毐叛乱,陛下一剑劈了案几,铜爵子碎得像满地星子。

李斯的酒杯猛地晃了晃,酒液溅在案几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渍。

他望着那片渍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