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门洞开的第三日,长安城沉浸在某种近乎虚幻的祥和中。太庙废墟上,玄圭与《金石录》相融成的无字天书悬浮半空,书页自行翻动,倾泻出的善念光流如春雨滋润着每一寸土地。百姓们发现,西市那棵枯了二十年的老槐竟一夜抽新芽,朱雀大街青石板缝隙里开出从未见过的银蕊花。
伊娜将重组后的浑天仪置于社稷坛顶,仪盘上巴比伦星图与华夏二十八宿严丝合缝。她指尖抚过刻度,轻声道:“星渊裂缝确实闭合了,但北斗第七星……”话音未落,那颗辅星突然在仪盘上爆出刺目金斑——仿佛有活物在星核内挣扎。
顾青舟的龙纹兵符所化镇尺,此刻正压在“鉴”字碑顶。碑身太史公笔意流转,却在子夜时分渗出丝丝黑气。那些黑气如蚯蚓钻入泥土,所过之处,银蕊花瞬间枯萎成灰。他拔剑欲斩,剑锋触及黑气时,兵符竟发出李琰的叹息:“顾卿,收剑罢。此乃朕必偿之债。”
第一幕:归墟之影
第四日夜,长安发生第一起异事。
务本坊陈姓书生,白日还在灯会上含笑为邻人题写“守心”春联,入夜后突然砸碎家中所有铜镜。其妻惊起查看,见他跪在碎片前,以指蘸血在地上画门——门环纹路竟与星渊门环一模一样。画成刹那,书生抬头惨笑:“我看见了……门后不是陛下,是……”话音戛然而止,七窍涌出星尘,身形化作光点消散。
类似事件在七坊同时发生。所有异变者都曾于三日前手捧油灯参加守心灯会,烛火最旺时,他们瞳中皆倒映过心门虚影。伊娜以星盘追溯,惊见真相:那些被镜灵吞噬的善念回归时,竟裹挟着历代帝王最深的恐惧——对永生的贪妄、对失权的惶惑、对孤独的畏惧。这些恐惧如毒种,借善念之壳寄生人心。
“镜灵未死,”柳无尘盲眼复明后,瞳仁深处多了圈金色竖痕,那是照见真相的代价,“它只是化整为零,将恶念碎片藏于善念洪流中。”他剑指北斗,“第七星内核有东西在呼吸。”
姒月怀中的透明心圭突然震颤。圭身映出骇人景象:心门之后并非李琰所述的光明之境,而是层层叠叠的镜渊迷宫。每面镜中都囚着一个“李琰”——少年天子、垂暮帝王、甚至龙首人身的姒昊变体。他们在镜中永无止境地重复登基、治国、化尘的轮回,而轮回产生的怨力,正透过心门缝隙渗入人间。
“这是……永罚之笼。”姒月指尖抚过圭身,冰凉的触感中传来李琰支离破碎的意念,“朕以身为牢,囚禁历代帝王心魔。然牢笼有隙,需……需星母助朕补全……”
话音突然中断。透明心圭表面裂开蛛网状细纹,裂纹中渗出黑血。血珠落地,竟长出布满眼球的藤蔓,藤蔓尖啸着扑向姒月心口!
第二幕:血藤噬圭
藤蔓触及姒月肌肤的刹那,她袖中玄圭烙印骤然燃烧。不是灼痛,而是某种冰冷的、吞噬生机的火焰。皮肤下的星辰状肿块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蔓延,转眼覆盖半身。肿块表面凸起人脸轮廓——那是被镜灵吞噬的历代星官,此刻正挣扎着想要破体而出。
“镜灵在反向寄生!”伊娜催动浑天仪,巴比伦符文凝成金锁缠向藤蔓。锁链刚触及藤身,符文中竟浮现出汉谟拉比法典的原文:“以眼还眼,以命抵命。”紧接着,所有符文逆转为诅咒——那是法典被历代暴君曲解后的恶法条文!
顾青舟挥剑斩藤,龙纹兵符所化血铠突然反噬。铠甲鳞片倒卷扎入皮肉,每一片都在吸食他的龙气与记忆。碎片般的画面涌入脑海:李琰登基前夜,少年手持先帝所赠铜镜,镜中映出的不是他自己,而是姒昊冷笑的脸。“你以为星语者血脉为何单传?因每一代星母,实为镜灵预备的容器啊……”
“陛下……早就知道?”顾青舟跪倒在地,黑血自铠甲缝隙涌出。兵符中传来李琰痛苦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