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赚到的钱上下打点,应付各种巧取豪夺,最后剩下的也没多少。”
“再之后我又想办法谋取了官身,本以为这下总该好了吧?”
“没想到花销越来越大,担子越来越重。若不是靠工业区一直贴补,早就难以为继了。”
娄敬叹了口气:“县尊的名字没取错。”
“您始终心怀善念,见不得百姓受苦。”
“偏偏西北的百姓过得实在太苦了,您替他们扛下了不少。”
陈善同样长叹一声:“后来我终于明白,当你的努力无法获得相应的回报,当你拼尽全力却无法改变现实。”
“那肯定不是什么你还不够努力,也不是你付出的不够多。”
“而是这世道从根子上就坏了!”
“老娄,下次郡府来人不要给钱了,否则别怪修德扣你的俸禄。”
“尔后郡府有何照会,让他亲自来拜访。”
娄敬打起了精神:“县尊,真不装了?”
陈善淡淡地回道:“累了,不想装了。”
与此同时。
郡守府的厅堂内高朋满座,热闹非凡。
北地郡的各级官员华衣高冠,觥筹交错欢庆喜悦。
杨樛坐在主位上,连续几次邀请下属举杯共饮,换来满堂喝彩。
从西河县归来的文吏小心翼翼地贴着屏风绕到酒案之后,凑近了低声禀报:“郡守,西河县县令陈修德身体抱恙,卧病在床,无法赴宴。”
杨樛顿时心情大坏,皱着眉头扭过头去:“此言当真?”
“他原话怎么说的?”
文吏支支吾吾,打了个磕绊才回答:“娄县丞说陈县令偶感风寒……”
杨樛大怒,奋力将酒杯掼在案上,酒水溅湿了他的袖袍。
“本官问的是陈修德原话怎么说的?”
“你仔细想清楚,若是敢撒谎的话,本官这就去西河县与他当面对质!”
文吏吓得噗通跪在地上:“郡守恕罪。”
“实在是……陈县尊的回话太过唐突,卑职不敢如实禀报。”
杨樛目光冷冽:“说!”
“一个字都不许差错!”
文吏犹犹豫豫:“陈县令说……他说他没空,不去。”
杨樛的脸色瞬间红了又白,白了又青,最后黑得如同锅底一样。
“他真是这么说的?”
文吏哭丧着脸:“卑职哪敢撒谎,这正是陈县令的原话。”
杨樛缓缓转回头去,脑海中很快补齐了现场的细节。
陈善的嘴脸他是见识过的,因此还原得惟妙惟肖,简直如同亲眼所见一般。
“岂有此理。”
“本官为顾全大局,一再忍让,他竟然……”
话说到一半,文吏忽然发现郡守没了声息,身体直挺挺地往后倒去。
“郡守!”
“郡守您怎么啦?”
“快来人,郡守晕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