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帝国利益,纵使面红耳赤也无妨。他正欲欣慰点头,却忽然听得争吵声中,似乎多次夹杂着“陛下”、“先帝”等字眼?
他的脚步微微一顿,眉头轻轻皱起。争论涉及到他和他那便宜老爹秦始皇?这倒是有些罕见。
心中生出几分好奇,扶苏示意身后跟随的胥坤和项少龙放轻脚步,悄然向声音传来的值房靠近。
越走近,里面的争吵声便越是清晰可闻。只听得一个声音尤其激动高昂,充满了文人的执拗与刚烈:
“……荒谬!记史者,秉笔直书,当客观公正,岂能因强权而屈膝俯首?功便是功,过便是过,黑白曲直,自有后人评判!我等的职责唯有‘如实’二字!而非阿谀奉承,涂脂抹粉!”
这声音扶苏有些印象,似是秘书监的一位资深史官,以性情耿直、精通史学着称。
紧接着,另一个略显焦急的声音响起,试图反驳:“王兄此言差矣!史笔如铁不假,然亦需为江山社稷、为君父颜面考量!岂能一味……”
“何为一味?掩过饰非,曲意逢迎,便是为社稷考量了?此乃史官之耻!”
“你……强词夺理!”
扶苏站在门外,又听了几句,结合零碎的信息,大致明白了这群人争吵的核心——竟是如何记录历史,尤其是如何评价秦始皇的一些争议举措以及他扶苏登基以来的某些行为。
他摇了摇头,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感慨。这些文人啊……他整理了一下衣袍,不再隐匿行迹,大步流星地推门而入。
值房内,七八名官员正争得面红耳赤,唾沫横飞,冷不防房门被推开,皇帝陛下赫然出现在门口,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争吵声戛然而止。
短暂的死寂之后,众人慌忙躬身行礼,声音参差不齐却充满了惶恐:“臣等参见陛下!陛下万岁!”
扶苏目光扫过众人,平静地问道:“何事在此喧哗?老远便听得诸位爱卿争论不休。”
官员们面面相觑,一时无人敢先开口。最终,还是一位年纪稍长、职位较高的官员硬着头皮站出来,躬身答道:“启禀陛下,臣等……臣等并非喧哗,实是因修史之原则意见相左,故而争论。”
“哦?何种原则之争,竟如此激烈?”扶苏故作不知。
那官员斟酌着语句,继续说道:“陛下,是以……是以秘书监内部,对于史官之职责,产生了分歧。一部分同僚认为,史官之责,不仅在于记录,更应成为宣扬朝廷德政、维护君父威严之利器。对于过往之事,不仅需如实记录,更应在行文措辞中明确褒贬,引导后世看法。譬如……譬如先帝在位时,焚书坑儒之事,应着重表述先帝统一思想、巩固江山之功绩,淡化其……其严苛之处。又譬如,陛下起兵继承大统之事,更应详尽揭露赵高、胡亥祸乱朝纲、篡改遗诏之罪行,以明陛下即位之正统与不得已。”
他顿了顿,看了一眼对面那群面色不忿的同僚,继续道:“而另一部分同僚则认为,史官只需忠实地记录事实,不应掺杂个人立场与评判,功过是非,留待后人自行解读。臣等便是因此事争执,惊扰圣驾,臣等罪该万死!”
扶苏听完,微微颔首,目光看向那群坚持“秉笔直书”的史官,其中一人正是方才声音最大的那位。
扶苏沉吟片刻,缓缓开口,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朕以为,功过是非,自有后人评说。后人之智,未必不如我辈。诸位史官,职责所在,便是尽可能留下最真实、最完整的记录。无需刻意褒扬,亦无需刻意贬低。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即便是朕,亦非完人,岂能无失?”
他目光扫过众人:“史书,当为后世之镜鉴,而非歌功颂德之工具,亦非抨击敌人之口舌。真实,便是其最大的价值。若因畏惧强权或出于迎合而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