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蒲隧锋火(3 / 14)

华夏英雄谱 一棹碧涛 10148 字 16天前

符背上那错金勾勒出的斑斓虎纹线条——威严、暴戾、潜藏着撕裂一切的凶猛。舆厢外,十万人马组成的巨大方阵,仿佛被这狂笑声所冻结,静默如死,只剩凄厉的北风挟着沙砾掠过无数矛戈顶端,发出压抑在喉间的、沉闷如困兽哀吟的低吼嘶鸣!

兵不血刃、徐国匍匐降顺的消息,其带来的惊悚与威慑如同淬过剧毒的锋利箭镞,远快过行军的速度,被凛冽的寒冬北风挟裹着,呼啸着撕裂天空,恶狠狠地射向南方列国。这无形的利箭,裹挟着死亡的阴霾,径直钉入了郯城高耸、粗粝、青灰色冰冷的城楼石垛之上!

城堞之后,一排排披挂着简陋皮甲、紧握长戈的郯国戍卒,正死死盯住北方那一片笼罩在寒冬萧瑟灰霾下、一直蔓延至地平线的空旷原野。虬结泛黄的指节因过度用力攥着粗糙的矛杆而颤抖,手背上青筋如蚯蚓暴凸。汗水顺着额角流下,滴落在冻疮皲裂的指缝,混杂着指甲缝里的泥污。咸涩的液体沿着戟刃冰冷的钢铁流淌,最终落在同样覆满沙尘、黧黑冰冷的雉堞石沿上,“啪嗒”一声,摔得粉碎。守城将军立于最高处的望楼,北望的视线仿佛正被远方那片在寒风中依旧弥漫着、象征徐国屈服、代表齐国大军无可匹敌的无形尘霾灼伤——那片尘埃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刺痛了他的瞳孔。

“徐……徐国……”一个倚着箭跺的老兵,突然剧烈地呛咳起来,喉咙里发出破风箱拉动的嘶声,仿佛在咀嚼滚烫的炭块,好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带着腥甜铁锈气的字,“……降了!……跪地求生了!”

城楼内用作临时歇脚的值庐,泥夯的小屋中仅开一窄窗。刚刚涌进来的几位身着犀牛革甲、腰悬重剑的将领,面上那连日来被寒风冻硬的线条,在听到这句仿佛带着诅咒的话语后,瞬间如同刷上了一层锡箔,在昏暗的光线下反射着惨淡的青灰。其中一人,眼角像是被无形的针狠狠刺中般剧烈一抽搐!他猛地推开副将凑前、欲劝慰些什么的嘴,沉重生铁锻制的长筒战靴踩在冰冷的石阶上,“噔!噔!噔!”狂奔而下!每一步都踏碎了某种自保的幻象,震得石阶缝隙里的尘土簌簌落下。

沉重的城门在巨大轮轴链条令人耳膜刺痛欲裂的“轧轧——轧轧——”声中,如同垂死的巨兽张开仅存的一线缝隙。一辆由两匹骏马牵引、极尽轻快的单辕车如离弦的箭矢破空射出!驭手鞭花炸响,尖锐的哨音撕裂冰冷的空气!车轮疯狂碾过坚硬冻土,拖着一条狂暴翻滚、拖沓的黄尘长龙,不顾一切地射向正北方——那片刚被证明足以让徐国匍匐在地、象征着齐军之威严的铁幕之下!

死亡的气息并未放过莒国。莒宫深处,重帷低垂。昼夜燃尽的硕大青铜树形灯台上,流淌下一层层黏稠如油脂的脂膏凝结物,厚重的腥甜之气混杂着香炉中几乎燃尽的劣质香块味道,浓郁得几乎令人窒息。这气味盘踞在殿内每一寸空间,沉甸甸地压在胸膛。

莒共公站在丹陛之下,面对阶下寥寥几位被紧急召唤而来、同样形容枯槁、眼中布满血丝的宗室老臣,浑身如同被无形的寒风穿透,筛糠般抖动着。那一国至尊的冠冕垂下的十二旒玉藻随之激烈碰撞,“窸窣窣”、“簌簌簌”,如同被猎人射落、垂死的鸟雀在泥地上徒劳扑打残缺的翅膀。

他嘴唇剧烈地翕动着,像离水的鱼。喉结艰难地蠕动着,上下滑动数次,却发不出一丝有意义的音节。绝望像冰冷的手攥紧了他的心脏。他深吸一口那浑浊的空气,肩膀猛地向上耸起,试图挺直那象征着王者尊严的脊梁——就在那一刹那,仿佛他背上那根无形的、支撑着他所有的骄傲与野心的龙骨“咔嚓”一声被虚空之力狠狠击碎!整个人难以自控地猛烈前倾!一双保养得宜、此刻却青筋毕露的手,死死扒住冰冷的铜案边缘,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变形,这才勉强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没有瘫软在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