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一旦!”
国佐端起酒樽,缓缓啜饮一口。他年岁稍长于高固,面容更显沉毅。“崔杼跋扈,人所共见。然其党羽亦众,骤然发难,恐生变乱,反为不美。”他放下酒樽,目光如鹰隼般锐利,“需寻其破绽,一击必中。擅权、欺君、谋逆……总需一个名目,一个让新君无法回护,让朝野无话可说的名目。”
高固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名目?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崔杼在惠公病榻前,曾力阻新君探视,此乃离间父子,其心可诛!此其一。其二,他府中私藏甲兵,远超大夫之制,意欲何为?其三,也是最为紧要的,”他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更低,“新君身边近侍,有我们的人。崔杼曾酒后狂言,谓新君孺子无知,易与耳……此语,已入新君之耳。”
国佐眼中精光暴涨:“此言当真?”
“千真万确!”高固斩钉截铁,“新君闻之,虽未发作,然面色铁青,拂袖而去。此乃天赐良机!”
国佐沉默片刻,手指在几案上划着无形的轨迹,仿佛在权衡每一个步骤的得失。终于,他抬起头,眼中再无犹豫:“既如此,当断则断!你我两家,尽出私甲,控制宫城四门及城中要道。明日大朝,你我当庭发难,历数崔杼罪状,逼新君表态!若新君迟疑……”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便以清君侧之名,行雷霆手段!”
“善!”高固击掌,“明日,便是崔杼授首之日!”
翌日清晨,齐宫大殿。素白的孝期未过,殿内气氛却比葬礼时更加肃杀。齐顷公端坐于君位,冕旒垂下的玉藻遮住了他大半面容,只露出紧抿的嘴唇和略显苍白的下颌。他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压力,沉甸甸地压在心头,比那顶沉重的冕冠更甚。
朝议开始,照例是些无关痛痒的政事。当廷议将毕,高固突然出列,朗声道:“臣有本奏!”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崔杼站在文官前列,心头猛地一跳,一股寒意自脚底升起。
“讲。”齐顷公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臣劾大夫崔杼!”高固的声音如同洪钟,震得大殿嗡嗡作响,“其罪有三!其一,先君病笃,崔杼隔绝内外,阻挠嗣君探视,离间天伦,其心叵测!其二,私蓄甲兵,僭越礼制,图谋不轨!其三……”他猛地转身,戟指崔杼,厉声喝道,“崔杼!你竟敢于私室狂言,谓新君孺子无知,易与耳!此乃大不敬,欺君罔上!尔欲何为?!”
“轰!”大殿瞬间炸开了锅。群臣哗然,惊疑、恐惧、幸灾乐祸的目光交织在崔杼身上。
崔杼脸色唰地变得惨白如纸,他万万没想到,那日酒后失言,竟被新君知晓!他猛地看向君位上的齐顷公,只见那冕旒微微晃动,少年国君放在膝上的手,指节捏得发白。
“高子血口喷人!”崔杼强自镇定,嘶声反驳,“此皆无稽之谈!构陷!是构陷!君上明鉴!臣对君上,对先君,忠心耿耿,天地可鉴!”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涕泪横流,朝着齐顷公连连叩首,“君上!君上!莫听小人谗言啊!”
国佐此时也稳步出列,声音沉稳却带着千钧之力:“崔子,事到如今,还要狡辩吗?你隔绝宫禁,私藏甲兵,朝野皆知!至于那狂悖之言……”他转向齐顷公,深深一揖,“君上,臣有人证!可传君上近侍寺人刁,当庭对质!”
齐顷公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他沉默着,殿内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崔杼粗重的喘息和压抑的呜咽声。时间仿佛凝固了。群臣屏息,等待着新君的决定。这决定,将决定崔杼的生死,也将决定齐国未来权力的走向。
良久,齐顷公终于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却异常清晰:“传……寺人刁。”
当那个面白无须的近侍颤抖着跪在殿中,将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