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艇靠岸时,天刚亮。陈岸把设备箱交给县里来的人。那人瞥了眼他脚上的旧胶鞋,迟疑片刻,递上一双黑皮鞋:“正式场合,您看……”
“不用。”他摆手,“就这样。”
直升机已在港口等候,螺旋桨嗡嗡作响。他拎着帆布包登机,包里装着U盘,还有半块红薯——是小满塞给他的,说路上饿了吃。
飞行四十分钟,人工岛逐渐显现。会场如同一座巨大的玻璃罩,阳光倾洒而下,映照出里面往来穿梭的人影。门口站着穿西装的工作人员,见他这身打扮,微微一怔,却并未阻拦。
签到处让他签字。他一笔一划写得很慢,用的是小学时学的正楷。旁边有人轻笑出声,他充耳不闻。
会场宽敞开阔,各国代表分坐各处。挪威专家看见他进来,微微点头。前排坐着几位熟人,都是曾去过实验平台的科研人员。他们未言语,但目光已与往日不同。
主持人请他上台。
讲台透明,下方连接着大屏幕,实时显示核污染区的水质变化。他站定后,打开演示缸——一个三米高的玻璃桶,盛着南湾污水,水色发黑,表面浮着油污。
他将一小团绿色菌群投入其中。
现场瞬间安静。
三分钟后,水开始变清。大屏幕上的数据跳动起来,毒素浓度从每升八百微克迅速降至十微克以下。整个过程不过几分钟,无人出声。
“这是目前最有效的生物净化方法。”他说,“无需化学药剂,也不耗电,依靠自然代谢。只要有海水,它就能运行。”
有人举手。
是一位戴金丝眼镜的男人,某国首席科学家。他起身,语气平静:“如此快速的净化效果,在现有科学体系中难以解释。我怀疑样本经过预处理,或演示存在其他手段。”
陈岸没有回应。
后排突然传来脚步声。
陈小满冲到台前,举起算盘,狠狠砸向演示缸底部!
“哐”的一声,玻璃震动,沉淀物翻腾而起,刚刚澄清的水再度浑浊。
全场愕然。
不到五秒,绿色菌群迅速聚合,仿佛有意识般包裹住杂质,重新沉底。水再次恢复清澈。
寂静笼罩全场。
金丝眼镜张了张嘴,终究无言。
陈岸拉她回来,低声说:“下次别砸这么贵的东西。”
陈小满抬头看他,咧嘴一笑。回座前,还不忘噼啪拨了两下算盘,记下刚才那人发言的时间。
这时,掌声响起。
一名年轻女研究员站起身喊道:“数据是真的!我们测了三次,结果一致!”她身旁的人纷纷鼓掌,有人掏出手机拍照。
人群开始骚动。
侧门忽然一阵混乱。
周小芹不知何时挤到了第一排,高举一块手绘横幅,上面写着“陈岸哥哥最棒”,字迹歪斜,点缀着红蓝星星和爱心。她满脸通红,大声喊道:“我哥最厉害!谁都不许不信他!”
安保人员上前劝阻,试图拿走横幅。她死死抓住不放,边哭边喊,声音都嘶哑了。
陈岸站在台上,望着她,抬手扶了扶额头。嘴角微动,似想笑,又忍住了。
台下议论纷纷。
有人说太幼稚,也有人笑了。挪威专家与同伴低语几句,随后望向陈岸,神情复杂。
主持人清了清嗓子,请大家安静。
“接下来是问答环节。”他说,“请陈先生说明一下菌群的来源。”
“海边捡的。”他说。
全场一静。
“潮间带石头缝里长出来的,我每天都能碰见一点。攒多了,就拿来试试。”
有人皱眉,以为他在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