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你妈总说你是个泥猴。”
眭?的脑子“嗡”
的一声,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了一下。
零碎的画面涌上来:槐树下软软的泥巴,带着甜味的槐花落在头上,还有个模糊的、穿着灰褂子的老太太的身影,正笑着喊她“丫头”
……她猛地抬头,盯着老太太的右眼,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你是谁?”
“我是你张奶奶啊,”
老太太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哭腔,那哭声像破旧的风箱在拉,“当年……当年是我没看好你,那天带你去赶集,就低头给你买块糖的功夫,你就没影了……我这只眼,就是那时候自己抠瞎的,我对不起你爸妈啊……”
她说着,用枯瘦的手捶着自己的腿,肩膀抖得厉害。
眭?手里的抹布“啪嗒”
掉在地上,她踉跄着后退一步,撞在身后的椅子上,出“吱呀”
的刺耳响声。
周围吃饭的人都看了过来,眼神里带着好奇、同情,还有些探究。
“不可能……”
她摇着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砸在胸前的蓝布褂子上,洇出一小片深色的痕迹,“我爸妈早就死了,车祸……孤儿院的阿姨告诉我的……”
“那是后来的事,”
张奶奶也抹起了眼泪,浑浊的右眼滚出几滴浑浊的泪,像含着沙粒,“你被拐走后,你爸妈疯了似的找你,走南闯北,把身子都拖垮了……前几年冬天,下着大雪,他们骑车去邻县打听消息,路上出了车祸……”
眭?蹲在地上,抱着膝盖哭起来,哭声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又尖又涩,听得人心里紧。
风扇的“吱呀”
声,周围人的窃窃私语,还有张奶奶压抑的啜泣声,混在一起,像团乱麻缠在她心上,勒得她喘不过气。
不知过了多久,老板娘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背,那手掌粗糙却带着暖意,递过一张皱巴巴的纸巾:“丫头,先别哭了,有话慢慢说,天塌不下来。”
眭?接过纸巾,胡乱擦了擦脸,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像只小花猫。
她抬起头,看着张奶奶,眼睛红肿得像核桃:“你说你是我张奶奶,有什么证据?”
张奶奶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布包,比刚才那个更小,用的是块深色的粗布。
打开,里面是个磨得光滑的桃木牌,上面用篆字刻着个“眭”
字,边角都被摸得圆润了。
“这是你周岁的时候,你爸亲手给你刻的,说桃木能辟邪,一直挂在你脖子上的。
那天你被拐走,脖子上就戴着这个,我记得清清楚楚。”
眭?看着木牌,手开始抖。
她模模糊糊记得,自己小时候脖子上确实挂过这么个东西,暖暖的,带着点木头的香味,后来不知怎么就不见了,她还为此哭了好几天。
她一把抓过木牌,摸了摸上面温润的刻痕,眼泪又涌了上来,这次哭得更凶了。
“我信你了,张奶奶。”
她哽咽着说,把木牌紧紧攥在手里,指节都捏白了,仿佛那是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贝。
张奶奶伸出手,想去摸她的脸,手在半空中停了停,又缩了回去,只是定定地看着她,右眼亮晶晶的,像落了颗星星:“好孩子,这些年,你受苦了。”
就在这时,门口一阵响动,亓官黻背着个鼓鼓囊囊的废品袋走了进来,身上的蓝布工装沾满了灰尘和油污,手里还拿着个生锈的铁盒子,盒子里叮当作响,像是装着些铁丝螺丝。
“王老板娘,给碗面,多加辣椒,越辣越好!”
他嗓门洪亮,一进门就嚷嚷,满是汗水的脸上带着股憨厚的笑,没注意到角落里的祖孙俩。
段干?跟在他身后,穿着件白色的连衣裙,裙摆上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