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由臣代劳,必处置得干净利落,不留首尾。”
直到听及此言,张贞娘才终于印证此行是要做什么,指尖又下意识攥紧衣袖。
萧砚听着钟小葵的建议,扫过幽深的寺内路径,只是不由洒然一笑:“弑君篡国,乃天下之巨恶;杀父之仇,乃人伦之极恨。此等事,朕若避而不见,何以告慰先帝与诸兄的在天之灵何以正天下视听”
他抬步便向内行去,脚步落在清扫过却仍残留薄雪的青石板上,发出很沉稳的声响。张贞娘咬了咬唇,裹紧斗篷,快步跟上。钟小葵不再多言,沉默的紧随其后,一双锐目只是警惕扫视着四周的阴影,唤来那位锦衣卫,小声询问了一二。
寺内空旷无人,唯有几盏明灯在廊下摇曳,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投在墙壁与地面上。
穿过几重殿宇,越往深处走,灯火越是稀疏,寒意也愈发浓重。最终,他们停在一处极为僻静的小院前,院门处,身形高瘦、面带长疤的北镇抚使李莽正按刀肃立。
见到萧砚,李莽立刻单膝跪地:“臣李莽,叩见陛下。”
“起来吧。”萧砚微微颔首,“可有异状”
“回陛下,并无异状。自朱氏举族迁往洛阳而独留此贼关于此处后,他便时而癫狂咒骂,时而恐惧乞活,神智已然不清,人亦已是强弩之末。”李莽起身,恭声回答。
萧砚不再多问,推开那扇木门,走入小院。院内只有一间孤零零的禅房,窗纸上透出极其昏暗的光线,仿佛随时都会被风吹灭。
禅房内,朱温蜷缩在床榻的角落。比起两月前朱友贞来探望时他还略显富态的样子,其人当下已是头发灰白散乱,脸颊深陷,昔日睥睨天下的枭雄气概荡然无存,只剩下一个浑浑噩噩的凶恶老头。
听到门外传来不同于往日送饭人的沉稳脚步声,他猛的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先是闪过一丝惊疑不定。
随即,当那个身影推开房门,清晰出现在他视野中时,那点惊疑便迅速被巨大的恐惧和绝望淹没,骇得他当即面无人色,下意识就想往角落里缩得更深,一种骨子里的惧意更是让他瞬间失声,然后感觉全身都遍布了寒意。
但旋即,他所有的情绪又都瞬间转化成一种歇斯底里的癫狂,使得他凶气横生。
“哈哈…哈哈哈!”朱温猛地挣扎着想站起来,却踉跄了一下,只得靠着墙壁,发出疯狂的笑声,“是你!李祚!你这小畜生!你终于来了!来做甚来看你朱家阿爷怎么死吗”
朱温又不是蠢人,眼见萧砚亲至,自是绝无好事,自己必死无疑。既然求饶无用,何不骂个痛快
于是,他一面喘着粗气,一面死死盯着萧砚:“成王败寇,老子认了!只恨当年在焦兰殿上,没一纸诏书毙了你个狼崽子!养虎为患,养虎为患啊!你李家气数早尽,这天下合该是我朱三的!老子当过皇帝,睡过皇妃,享尽了人间荣华,死了也值,比李晔那个废物强!他守不住的江山,老子坐了!他护不住的女人,老子玩了!哈哈哈哈!”
污言秽语不断从他口中喷出,在这狭小阴暗的禅房里回荡,仿佛声音越大,就越能证明他不怕。
萧砚静静负手立在门口,听着他的咆哮,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无愤怒,也无快意,他甚至没有因为那些针对昭宗的污言秽语而有丝毫动容,那种眼神,就像是看一只垂死挣扎的老鼠,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俯视。
朱温的狂笑和咒骂在萧砚这副姿态面前,便略显出几分滑稽和徒劳来。他的笑声渐渐变得干涩,变得底气不足,最后甚至带上了几分他自己都无法控制的走调。
对方根本不接招,不愤怒,也不反驳,只是这样漠然看着他,仿佛他朱温用尽最后力气吼出的话语,不过是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