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被林雪点名,负责尝试复现一个核心的“自适应网格优化算法”。
这个算法,是保证复杂结构仿真精度的关键。在过去的商业软件中,它只是一个被封装好的黑箱函数,用户只需点击选项,软件就会自动根据物理场变化,智能地加密或稀疏网格,既保证精度又节约计算资源。
王梓轩一开始是带着几分自信接下这个任务的。他想着,凭自己的理论功底和对这个算法效果的了解,逆向推导甚至改进它,应该不是难事。
然而,现实给了他当头一棒。
他面对的,不再是友好的图形界面和丰富的帮助文档,而是空白的代码编辑器和堆积如山的、可能相关的数学论文。商业软件不会告诉你它底层用了哪种具体的数值方法,不会公开它处理奇异点的技巧,更不会透露它权衡精度与效率的启发式策略。
王梓轩把自己埋进文献和公式里,尝试了多种可能的数值离散方法和优化准则。他写了又改,改了又删。代码跑出来的结果,要么是网格畸变导致计算发散,要么是优化效率低下,耗时远超商业软件,要么就是在某些临界条件下出现无法解释的错误。
一天,两天……时间在调试、失败、再调试的循环中飞速流逝。屏幕上闪烁的光标,仿佛在嘲笑着他的无能。过去,他只需要几天就能完成一个复杂传感器的仿真优化;现在,他花了快一个星期,连一个最基础的、本该是“轮子”的组件都造不出来。
挫败感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越勒越紧。
周五下午,又一次尝试失败后,看着屏幕上弹出的“计算溢出”错误提示,王梓轩积压了数日的烦躁和郁闷终于爆发了。
他猛地向后一靠,办公椅发出刺耳的吱呀声。他双手用力地搓了搓脸,然后狠狠地将鼠标拍在桌面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引得周围几个同样焦头烂额的同事抬起头来。
“妈的!这到底是在干什么?!”王梓轩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嘶哑,带着明显的怒气和不耐烦,“这太难了!完全是在浪费时间,浪费生命!”
实验室里一片寂静,只有机器运行的微弱嗡鸣。大家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看向他。
“我们为什么要做这个?”王梓轩挥舞着手臂,指向自己屏幕上那一行行晦涩的代码和令人沮丧的错误信息,“明明有现成的、成熟稳定的算法可以用,我们为什么非要关起门来,自己从头开始‘重复造轮子’?这得浪费多少时间?几年?十几年?等我们把这个‘轮子’勉强造出来,人家的车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我们现在的项目进度怎么办?承诺的交付节点怎么办?这根本不划算!”
他的话语像一颗石子投入死水,激起了层层涟漪。几个年轻的团队成员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脸上流露出深有同感的表情。他们同样被这种从“高空坠落”的失重感和“无从下手”的迷茫感折磨着。王梓轩的话,说出了他们不敢说,或者不愿明说的心声。是啊,为什么一定要重复造轮子?效率至上、成果导向的思维惯性,在这一刻占据了上风。
“小王!”一个严厉的声音响起,打破了这危险的共鸣。
林雪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她的办公室门口,显然听到了王梓轩的抱怨。她的脸上没有笑容,眼神锐利如刀,一步步走了过来。她的步伐很稳,但熟悉她的人能看出,她眉宇间凝聚着同样的疲惫和压力,只是被她用强大的意志力强行压制着。
“你刚才说什么?重复造轮子?”林雪走到王梓轩的工位旁,目光扫过他屏幕上那个失败的仿真结果,然后定格在他因为激动而涨红的脸上。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份量,清晰地传遍整个实验室:
“王梓轩,还有你们大家,都给我听清楚了!”
“我们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