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坚守的火种(1 / 2)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林瀚章在医院躺了三天,葡萄糖注射液和周文瑾偷偷省下的口粮,勉强将他从虚脱的边缘拉了回来。但亏损已久的身体,不是短短几天就能恢复的。出院时,他脸色依旧苍白,走快了还会有些气喘,原本合身的工装穿在身上竟显得有些空荡。

周文瑾忧心忡忡,想让他再多休息几天。但林瀚章却一刻也待不住了。车间里那台刚刚“驯服”的850轧机还需要最终测试,更多设备的技术难题依然堆积如山,阿廖莎那本笔记里还有大量未及消化的内容……更重要的是,那次晕倒前成功落位主轴的狂喜,和病床上听到石师傅报捷时的欣慰,像一簇火苗,在他心中越烧越旺,驱散了身体的虚弱和外界严寒带来的冰冷。

他回到工厂,看到的景象既让人欣慰,又让人感到迫切的压力。850轧机在石师傅和小山东等人的操持下,已经开始进行低负荷的试运行,轰鸣声虽然还有些生涩,却坚定有力,仿佛在宣告着中国工人的力量。但与此同时,其他车间因技术断供而陷入半瘫痪状态的设备,依旧沉默着,如同一个个亟待破解的谜题。

王厂长来看他,拍着他的肩膀,语气沉重又充满期待:“瀚章啊,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可得注意。但厂里这摊子…唉,离了你和老石他们,真玩不转啊!咱们这次是侥幸过了第一关,可往后呢?这样的难关只会多,不会少!”

这句话,深深戳中了林瀚章。他想起安装轧机时,面对缺失的图纸,那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绝望;想起冯技术员对着残缺资料抓耳挠腮的无奈;想起工人们因为不懂原理,只能机械操作,一旦出现问题就束手无策的茫然。

完全依赖外人,等于把命脉交到别人手里。别人一撒手,自己就会摔得粉身碎骨。

晚上,他把石师傅和冯技术员叫到自己的办公室。办公室里依旧寒冷,呵气成霜。三人围着一个冒着微弱热气的暖水瓶,脸色都很凝重。

“石师傅,冯工,”林瀚章的声音还有些虚弱,但眼神却异常明亮,“轧机这一仗,咱们是打赢了。但咱们不能每次都靠这样的‘肉搏’,不能每次都指望您老凭经验和手艺去‘摸’出来。咱们厂,咱们国家,不能永远这么被动。”

石师傅重重地吸了一口自卷的烟卷,烟雾缭绕中,他点了点头,深有感触:“是啊,林工。我这点老底子,掏光了也就没了。这次是运气好,下次碰上更精密的,我这老眼昏花,手抖一下,可能就全完了。得靠年轻人,得让他们懂门道,不能光卖傻力气。”

冯技术员也推了推眼镜,接口道:“苏联专家在的时候,咱们多是跟着干,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很多核心的设计思路、工艺原理,人家不说,咱们根本接触不到。现在资料又奇缺…”

“所以,”林瀚章接过话头,语气坚定起来,“咱们必须把这次的经验,变成以后都能用的本事!必须把各自肚子里的那点东西,掏出来,揉碎了,教给更多的人!咱们得自己培养人才,得把所有的技术,真正吃透,掌握在咱们中国人自己手里!”

这个想法,立刻得到了石师傅和冯技术员的强烈认同。

说干就干!在王厂长的全力支持下,厂里第一个“工人技术培训班”就在一个废弃的仓库里简陋地成立了。没有像样的教室,桌椅板凳五花八门,都是从各科室车间凑来的旧货。黑板是用一块旧门板刷上黑漆代替的。教材更是匮乏,主要就是林瀚章整理的学习笔记、冯技术员翻译的零星资料、石师傅口述的操作诀窍,以及那本被视若珍宝的阿廖莎笔记(部分可公开内容)。

然而,条件的简陋丝毫无法阻挡教学的热情和学习的渴望。

林瀚章不顾周文瑾的劝阻,拖着病体,亲自上阵。他负责讲解最基础的机械原理、材料力学、图纸识别,以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