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能不能也请教些?”
佩兰就吓了一跳:“胡说什么!
王穿云的手艺你们也敢学!”
王穿云此时并没有磨炼她赖以成名的手艺,她只是在城中走一走。
她也很累,可她拆了那么多唐县百姓的房子,害他们不得不跟着来真定城里挤着熬着,她心里很难过。
最难过的是,那些被她毁了家园的人并不会用怨恨的眼神看她。
他们每一个人见了她都脸上堆笑,亲亲热热地请她进窝棚里坐一坐,窝棚低矮,四面漏风,殿下只能放许多油布给他们,可油布也有完的时候,盖在窝棚上也会被人偷走。
偷走了,再想买可难,想用砖,用木料,最差用草席也好,将窝棚加固成一个像样的房子,可真定城方圆数十里的什么东西都已经被采尽了,风一吹,地上只有尘沙,草籽都挖了个干净。
城中还能吃上饭,都是靠着长公主这大半年以来的筹备调度,尤其这些紧俏物资,哪有卖的。
“仙长能驾临寒舍,小人……小人……小人只恨这草棚太过简陋,要是,仙长,要是城中哪里有油布……”
王穿云见到他们脸上的笑,心里就像是被一柄匕搅来搅去。
“我努力想办法。”
她说。
那些人脸上的笑容就变得真切很多了,不再是虚假的,矫揉造作,硬挤出来的笑,那笑里多了些真切的感激,甚至是一点两点的眼泪。
她虽然修了道,也没什么五鬼搬运的道术,怎么变来那些油布呢?
她就只是嘴上安抚他们几句,陪着他们难过一会儿。
他们都知道。
可他们还是很感激。
王穿云浑浑噩噩地出门,带着两个小女道继续往前走。
“下一户是什么人家?”
“前面那户?”
小女道翻开自己手里已经有些破烂的册子,“那户不收抚恤金。”
她就愣了,“为什么?”
“那是被选中殿后的指使赵简子的家,”
小女道说,“那位老夫人不肯认呢。”
王穿云沉默一会儿,“你们也不劝着她些。”
“我们劝了,没劝动,她说她知道
她儿子没有死,她还说,就算是阎罗大帝要收人,只要她这个当娘的在家里,他也必须从那死地里回来,见她一面!”
风卷起地上的尘土,谁家的纸灰打了个旋儿,近处远处有不同的吵闹,有人在摆摊卖力地叫卖些小东西,有人在家中哭泣,还有人饱嗝儿,询问茶楼里可有什么新故事听。
前面那户老妇人还在家里忙碌,缝补着儿子的寒衣。
他们各有各的生活,每个人的生活不尽相同,又那么相同。
王穿云站在千家万户的尽处,几乎有些凄楚仓惶,甚至是崩溃地问她身边的人,又或者是问她自己:
“殿下怎么会担负起这么多人,这么多户啊?”
她问,“他们的性命,他们的妻儿老小,还有这么大的河北,殿下怎么能都往身上担啊?”
殿下自己也不知道。
她此时正在府中守着一个已在弥留之际的老人。
说不清楚是什么病,似乎也不是什么病,只是享的福、作的恶,都已经尽了,自然寿命也就尽了。
屋子里烧着最上等的炭盆,没有一丝烟火气,却又暖得刚刚好。
她就静静地坐在那,看着床上的老人忽然咳嗽了一声。
“童翁?”
这个已经老迈得让人认不出来的老太监醒过来,脸上每一个皱纹都跟着轻轻地动了动。
“奴婢已是将死之人,”
童贯说,“不干净,殿下不该来。”
“我见的死亡不比童翁少,”
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