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园胜雪,”尽忠立刻回答道,“是新下的,快马加鞭送了过来。”
“我以前没喝过。”她略有些好奇。
尽忠就笑了。
“以后艮岳日日都备着。”
她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茶水,再看了看册子。
长公主说:“咱们在蜀中时,几十贯,几百贯都要费心筹集,这茶多少钱一两?”
这茶的价格,说不准,尽忠说,但是大家一般不会用铜钱去买它。
不是忠诚,那就只可能是权宜之计。
他们也许是惧怕,也许是谨慎的观察,他们从来没和她打过交道,从汴京的流言里能听到些什么?
听到她和军中的各路青年将军,中年帅臣的爱恨,又或者是金人东西两路军队统帅和她的情仇吗?
他们看到的她和那些不挨边儿,她想,他们只看到她戎装骑马进城,看到她身后如森林般密密麻麻的旗帜,他们看到她的威势,以及她刻意表演出来的恭谦与贤德。
她必然不是一个真正贤德的人,否则怎么会让太上皇和皇帝一言不发?群臣不了解那个少年监国的康王殿下,难道也不了解把持着这个国家数十年的太上皇吗?
她不是一进城,立刻就让郓王悄无声息地死去,而后又用铁腕镇压了叛乱的禁军?
“我成董卓了,还差一点儿。”她自言自语道,“毕竟我没有将一个小皇帝拽下皇位,他们没理由。”
那些反对派都藏了起来,也许在等着一个可以让他们振臂一呼,天下响应的机会。
可他们现在都在她的脚下,每一个人都低着头,用幞头和后背应对她探究的目光。
“我得小心点儿。”她说。
她嘀嘀咕咕的时候,有个小女道忽然跑到了门口。
“什么事?”赵鹿鸣说,“怎么这样高兴?”
佩兰进来,似乎也很高兴:“他们将德音族姬运回艮岳了。”
人人都说,多亏了德音族姬,公主才有这样的成就,她从一个小小的,不得宠的帝姬,一步步到了今日权倾天下的安国长公主,如果她身上真有神明的庇佑,那德音族姬一定是她重要的吉祥物。
这座丈余高,千余斤的太湖石被四匹马的车拖拽着,一路拉进了艮岳。
每一个内侍和宫女都喜气洋洋的。
他们说:“太原府也颇知趣嘛!”
还有几个上了岁数的老内侍说:“一点没变!”
就连太湖石上袅娜的红痕都那样鲜明,一点也没有褪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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