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法很丰满,现实却骨感硌人。
极简廓形好说,她擅长。难的是将母亲留下的苏绣技艺完美融合进去。那不是简单的图案堆砌,需要灵性与针线共舞,让传统工艺在现代设计里呼吸。
钱是第一道坎。
沈念念的投资款支撑安安的医疗和日常已捉襟见肘。高级定制面料买不起,只能泡在面料市场角落,一遍遍翻找性价比高的替代品。常常是捏着计算器,对着看中的料子反复加减,最后还是默默放下。
“老板,这个零头……能不能抹了?”她指着一种带有微妙肌理的素色缎面,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恳求。
老板瞥她一眼,挥挥手:“拿去吧拿去吧,看你来回好几趟了。”
苏晚连声道谢,抱着那卷料子像抱着宝贝。
更大的难题是工匠。
苏绣老师傅难寻,且大多接惯了高端定制的单子,看不上她这种无名小卒,更别说她给出的微薄预算。
“苏小姐,不是我不帮你,你这点钱,连丝线成本都不够。”电话那头,又一个老师傅婉拒。
“王师傅,请您看看我的设计图,只需要在领口和袖口做一点点缀……”她试图争取。
“抱歉,忙不过来。”
忙音响起。
苏晚握着发烫的手机,站在人潮涌动的街头,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攫住了她。
难道想法真要夭折在第一步?
“喂?苏晚?”顾时渊温和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时,她正盯着设计图发呆,眼圈微红。
“顾医生?”
“听念念说你最近在忙大赛,遇到困难了?”他总是这样体贴,不问你怎么了,而是问遇到什么困难。
苏晚吸了吸鼻子,不想诉苦,只含糊道:“嗯,在找合适的刺绣师傅,有点难。”
顾时渊沉默片刻:“我认识一位朋友,在城西有间安静的工作室,平时空着。如果你需要,可以去那边画图。另外,我母亲认识几位苏绣非遗传承人,或许可以帮你引荐一下。”
苏晚心头一震。
工作室!传承人!
这简直是雪中送炭。
“顾医生,这太麻烦你了,我……”
“不麻烦。”顾时渊打断她,声音带着让人安心的笑意,“举手之劳。地址发你微信。至于师傅,我只是搭个线,成不成看你的设计能不能打动他们。”
他给的是机会,不是施舍。保留了她的尊严,也给了她最大的尊重。
这种体贴,与傅瑾琛过去那种“我给,你就必须接着”的强势,天差地别。
“谢谢……”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最终只化作这两个字。
“加油。”顾时渊轻声说,挂了电话。
……
傅氏集团。
周铭将一份资料轻轻放在办公桌上。
“傅总,苏小姐最近在寻找苏绣工匠,似乎遇到了困难。另外,顾氏集团的顾时渊医生,为她提供了一间工作室的使用权,并试图通过他母亲的人脉,为她引荐几位老师傅。”
傅瑾琛翻阅文件的动作停下,指尖在纸张边缘摩挲了一下,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顾时渊。
又是他。
阴魂不散。
“她接受了?”他声音听不出情绪。
“是。苏小姐已经搬了些画具过去。”周铭顿了顿,补充道,“顾医生介绍的是‘云锦坊’的林玉梅师傅,是国内苏绣界的泰斗之一,性子……比较孤傲,轻易不接外单。”
傅瑾琛嗤笑一声。
顾时渊倒是会献殷勤。可惜,那位林大师,可不是靠几句好话就能打动的。苏晚那点稚嫩的设计,入不了她的眼。
他几乎能预见苏晚再次碰壁的模样。
但……脑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