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地上的文官们已经有人开始控制不住地发抖了。

他们看着李易手中的那本册子，眼神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那不是一本账册。

那是一本催命符！

李易仿佛没有看到他们那一张张失去血色的脸。

他依旧保持着那副天真烂漫的笑容，翻开了账册的最后一页。

他的声音变得愈发响亮，愈发清脆。像一把最锋利的冰锥，狠狠地刺向了所有人的心脏。

“除以上两项外，报告还指出，上述家族非法侵占、私自开采国有矿山、盐井、林场共计一千二百余处！”

“孙儿读书少，算数也不太好，就粗略地算了一下下……”

他伸出肉乎乎的手指，在空中比划了一下。然后用一种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出了那句足以颠覆整个大唐的话。

“把这些偷的税，占的田，挖的矿，全都折算成钱的话……”

“加起来……大概能顶得上咱们大唐五年的国库收入吧。”

“吧”字落下。

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针落可闻。

时间，在这一刻彻底凝固了。

跪在地上的王圭，脸上的肌肉彻底僵住。他张着嘴，眼睛瞪得如同死鱼，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声，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身后的那些弹劾官员一个个如同被抽走了骨头的烂泥。

有的瘫软在地，面如死灰。

有的浑身抖如筛糠。牙齿不受控制地上下打颤，发出“咯咯”的声响。

有的更是两眼一翻。裤裆处传来一股恶臭，竟是当场吓得屎尿齐流！

太子李承乾呆住了。他看着自己儿子手中那本薄薄的册子，又看了看地上那群失魂落魄的文官。大脑一片空白。

程咬金那张黑脸先是茫然，随即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他那双铜铃大的眼睛里爆发出骇人的精光，嘴角咧开一个无比狰狞的笑容。

他明白了。

他彻底明白了！

什么狗屁的弹劾！

什么狗屁的朝堂之争！

这他娘的，从头到尾就是一群硕鼠在喊着抓贼！

而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汇聚向了那张孤零零的龙椅。

李世民还保持着那个前倾的姿势。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的眼睛没有看任何人。

他所有的心神，所有的意志，都死死地、死死地钉在了李易高举着的那本青布账册上！

五年的国库收入！

五年的国库收入！

五年的国库收入！！！

这个数字，像一道来自九幽地狱的魔咒。在他脑海中疯狂地回荡，反复地轰鸣！

他想到了什么？

他想到了渭水之盟时国库空虚，他不得不忍辱负重的屈辱！

他想到了连年灾害。他下令缩减宫中用度，皇后都跟着他吃糠咽菜的窘迫！

他想到了为了凑齐北伐的军费他几乎掏空了自己内帑里最后一个铜板的无奈！

他，大唐的天子！

为了钱，愁白了头发！

而这群他倚为国之栋梁的臣子，这群满口仁义道德的世家大族，竟然……竟然偷偷地从他脚下，挖走了整整五座金山！

那是他的钱！

那是他大唐的钱！

那是他李世民的钱！！！

“嗬……”

一声极度压抑的，仿佛来自野兽喉咙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