脆响，那东西落在冰冷的石砖地面上，滚了几圈，停在颉利可汗的脚边。

那是一颗弹珠。

一颗用琉璃烧制而成的，晶莹剔透的弹珠。

在昏暗的灯光下，它内部仿佛流动着彩色的光华，美丽得不像凡间之物。

颉利可汗的目光，被那颗弹珠吸引了。

他呆呆的看着。

“在草原上，见过类似的东西吗？”

李易开口了。

他说的，是字正腔圆的突厥语。

他没有提太子，没有提朝堂，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颉利可汗的身体微微一颤。

那颗弹珠，勾起了他一些久远的，几乎被遗忘的记忆。

他没有回答。

李易也不催促。

他从怀里又掏出一个油纸包，慢条斯理的打开。

一只烧得焦黄流油的烤鸡。

浓郁的肉香，瞬间充满了整个狭小的牢房。

李易撕下一条鸡腿，自己啃了一口。

然后将剩下的烤鸡连同油纸，一起放在了地上。

“想起来，就告诉我。”

“说得好，这只鸡就是你的。”

“说得不好，或者撒谎……”

李易指了指外面，“这里的伙食，你应该已经尝过了。”

说完，他便不再言语，靠着墙壁，闭上了眼睛，像是在假寐。

牢房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李易轻微的呼吸声，和颉利可汗越来越粗重的喘息。

肉香，像一只无形的手，狠狠的揪着他的五脏六腑。

那颗琉璃弹珠，则像一把钥匙，撬动着他早已尘封的记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求生的本能，最终还是战胜了那点可怜的骄傲。

“……见过。”

一个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的声音，在牢房里响起。

李易的眼睛，缓缓睁开。

颉利可汗伸出颤抖的手，指着那颗弹珠。

“很多年前……我还不是可汗的时候。”

“有一支商队，从很远很远的西方来。”

他的眼神变得有些迷离，像是在回忆一场梦。

“他们是粟特人。”

“他们的货物里，就有用这种……这种透明的石头做的杯子。”

“他们说，这东西，比黄金还贵重。”

李易的身体坐直了一些。

“西方？多远？”

“不知道。”颉利摇了摇头。

“他们说，要翻过一片最高的雪山，再走过一片最大的沙漠。”

“还要渡过一片最宽的海洋……才能到那个地方。”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目光死死的盯着地上的烤鸡。

“他们说，那个国家，叫‘拂菻’。”

拂菻。

拜占庭帝国。

李易的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继续说。”

颉利可汗的语速快了一些，他怕李易失去耐心。

“那些商人说，拂菻的都城，比长安还要雄伟。”

“那里的宫殿，是用黄金和白银造的，地上铺的都是宝石。”

“他们的皇帝，比大唐的皇帝还要富有。”

这些话，带着商人的夸大其词，但李易没有打断他。

他在等。

等那个最重要的信息。

“他们……他们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