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上，哆哆嗦嗦的接过军报，凑到烛火下。

他深吸一口气，用尽了毕生的力气将那尖细的嗓音提到最高。

“埋骨坡一役……”

王德的声音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我军……全歼突厥主力二十万！”

话音落下，殿内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魏徵手中的笏板“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王德没有停，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哭腔。

“阵斩敌首十万！受降……十万！”

“轰！”

房玄龄和杜如晦互相搀扶着，两个老人家的身体晃了晃，几乎要站立不住。

全歼二十万！

这是何等样的泼天大功！

王德看着军报的最后一行字，他激动得浑身都在哆嗦，几乎要念不出来。

他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用一种近乎破音的腔调嘶吼了出来。

“秦王殿下……于阵前……”

“生擒……颉利可汗！”

……

静。

绝对的安静。

整个太极殿，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空气和声音。

时间，在这一刻凝固了。

三息。

仅仅三息之后。

“嗷——！”

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如同野兽般的狂吼。

下一刻，整个大殿彻底炸了。

“赢了！赢了！”

“天佑大唐！天佑大唐啊！”

程咬金一拳砸在身边的柱子上，发出“咚”的一声巨响，他却浑然不觉，只是咧着大嘴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长孙无忌这位老谋深算的国舅，此刻也失了仪态，他一把抱住身边的尉迟恭，两个铁塔般的汉子又哭又笑。

房玄龄和杜如晦再也支撑不住，两人相拥着跪倒在地，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他们哭喊着，捶打着冰冷的地砖。

“陛下！陛下！渭水之耻，今日得雪啊！”

“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啊！”

然而，龙椅前李世民没有任何反应。

他就那样站着，像一尊石化的雕塑，一动不动。

脸上的表情，是空白的。

所有人都沉浸在狂喜之中，只有王德惊恐的看着皇帝。

“陛……陛下？”

他试探着喊了一声。

李世民的眼珠，缓缓的动了一下。

然后，他的嘴角开始咧开。

一点一点，越咧越大。

最后，一个极其古怪的声音从他的喉咙深处挤了出来。

“呵……”

“呵呵……”

“哈哈哈哈哈哈——！”

惊天动地的狂笑声猛然爆发，压过了殿内所有的声音。

那笑声里，有狂喜，有释放，有不敢置信，还有一丝癫狂。

李世民猛地跳了起来。

他没有返回龙椅，也没有理会跪了一地的臣子。

他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目瞪口呆的举动。

他绕着大殿中央那根巨大的蟠龙金柱，跑了起来。

一边跑，一边笑。

“哈哈哈哈！颉利！你这个狗东西！你也有今天！”

他跑得跌跌撞撞，像个孩子。

他一边跑，一边用拳头狠狠的砸着那冰冷的柱子。

“咚！”

“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