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易那一句“自己跳下去”让整个长安城楼的时间都停顿了一下。

风停了。

人声停了。

就连河对岸突厥人的哄笑声也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脖子，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目光，唐军的，突厥的，都汇聚在那个站在城垛边小小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下去的身影上。

李承乾的大脑一片空白，他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停止了跳动，全身的血液冲上头顶又在瞬间褪去。

他猛地扑过去死死抓住李易的胳膊，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易儿！你疯了！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快！快跟爷爷认错！快啊！”

李易没有理会他，他只是静静的看着城楼上那一双双写满了震惊、骇然、愤怒、担忧的眼睛。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开口，声音不大却像重锤一样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我，大唐秦王李易！”

他自称“秦王”！

这两个字一出口比他刚才说的“跳下去”还要惊人。

李世民的瞳孔猛地收缩。

李靖的身体震动了一下。

房玄龄与杜如晦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法掩饰的惊骇。

秦王，那是李世民登基前的封号，那是赫赫战功与铁血杀伐的代名词！

一个六岁的孩童在国难当头万军阵前自封“秦王”！

这是何等的狂妄！何等的胆大包天！

“我只用一炮！”

李易的小手指向河对岸黑压压的敌军，语气中没有半分孩童的天真只有冰冷的决绝。

“若不能让对岸的突厥蛮子肝胆俱裂望风而逃！”

“我便当场从这城楼上跳下去！”

他话锋一转，目光扫过李靖扫过程咬金扫过所有手握兵权的将领。

“若我做到了！”

“此战从此刻起必须由我全权指挥！”

“轰！”

整个城楼彻底炸开了锅。

“疯了！这小子彻底疯了！”

程咬金的眼珠子瞪得像铜铃，他指着李易嘴巴张了半天却不知道该骂什么。

“陛下！不可啊！”

兵部尚书李靖向前一步对着李世民重重一拜。

“殿下年幼口出狂言！国运之战岂能当做儿戏！请陛下立刻将殿下带下城楼严加看管！”

“臣附议！”

“臣附议！”

一众文武大臣呼啦啦跪倒了一片。

他们都被李易这石破天惊的赌约吓破了胆。

这赌的哪里是一个孩子的性命，这赌的是大唐皇室的颜面是整个大唐的军心！

赢了还好说。

若是输了呢？

大唐的皇长孙当着数十万军民和敌人的面从长安城楼上跳下去？

那大唐的军心、民心将会在瞬间彻底崩塌！

这个国家也就完了！

“易儿！你快别说了！跟父王回去！快回去啊！”

李承乾抱着李易的腿哭得涕泪横流。

他宁愿自己现在就死也不愿看到儿子如此疯狂。

河对岸，阿史那·图鲁在短暂的错愕之后爆发出了一阵更加响亮更加肆无忌惮的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

“好！好！好！”

他用弯刀用力拍打着自己的大腿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大唐的秦王？哈哈哈哈！”

“好大的口气！好大的赌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