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的手像铁钳一样箍着李易的衣领，把他整个人都提离了地面。

皇帝的眼睛里布满血丝，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李易被晃得七荤八素，脸上的黑灰混着眼泪鼻涕，糊成了一片。

他没有回答，只是张大嘴巴，发出了更加凄厉的哭嚎。

“哇——！没了！全没了！”

“我的仙丹！我给爷爷炼的长生不老仙丹啊！”

他两条小短腿在空中乱蹬，双手胡乱挥舞，像一只被抓住脖子的猫。

李世民胸口剧烈起伏，提着李易的手又紧了几分。

“朕问你炼出了什么！”

“回……回答朕！”

“陛下！”

一个踉跄的身影从旁边扑了过来，是军神李靖。

他的帅盔歪在一边，脸上同样沾满了尘土，眼神里却不是恐惧，而是一种混杂着骇然与狂热的光。

他指着远处那个巨大的豁口，声音因为激动而发颤。

“陛下！您看那里！”

“那座山头，臣记得，高不下三十丈！地势险要，便是一支千人骑兵，也需绕行半个时辰！”

李靖顿了顿，咽了口唾沫。

“现在……没了。”

房玄龄和杜如晦也被太监扶着站了起来，两人面无人色，嘴唇哆嗦着。

房玄龄指着脚下还在微微颤动的土地。

“地龙翻身……方才那一下，如同地龙翻身！”

“百里之外的长安城，恐怕都……都感觉到了！”

李世民的目光从远处的毁灭景象，缓缓移回到眼前这个哭得喘不上气的孙子身上。

他脑子里一片混乱。

一个三十丈高的山头。

没了。

这到底是什么力量？

天神之怒？还是……

他看着李易，看着这个从出生起就给他带来无尽麻烦与惊骇的孙儿，一个荒谬到让他自己都感到不寒而栗的念头，猛地蹿了出来。

李易还在哭。

“爷爷……都怪孙儿没用……呜呜呜……”

“太上老君在梦里明明说了，这九转还魂金丹内蕴天雷之力，能诛妖邪，能定乾坤……”

“孙儿……孙儿只想快点炼出来给您，让您长生不老……”

“可……可是那丹炉不争气啊！它……它承受不住仙丹的神威……呜呜呜……”

天雷之力！

诛妖邪！

定乾坤！

这几个词像一道道真正的闪电，劈进了李世民的脑海。

他提着李易的手，不自觉地松开了。

李易“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但他立刻又手脚并用地爬过来，抱住李世民的小腿，继续干嚎。

李世民却没再理他。

他缓缓抬起头，再次望向那朵正在高天之上缓缓消散的，不祥的蘑菇云。

他的眼神变了。

那里面不再是愤怒与恐惧，而是一种深不见底的，混杂着贪婪与渴望的幽光。

他想到了北方那片广袤的草原。

想到了那些来去如风，让大唐无数次蒙羞的突厥铁骑。

如果……

如果这“天雷之力”，不是在丹炉里炸开，而是在那三十万铁骑的冲锋阵型中炸开……

李世民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那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一种极致的，难以抑制的兴奋。

他猛地深吸一口气，胸中的狂乱被强行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