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是呼救,不是**。
是歌声。
调子古怪,咿咿呀呀,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在死寂的矿坑里,顺着冰冷的巷道传出来,钻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那调子,不是本地粗犷的二人转,也不是任何已知的曲调,而是一种……空灵的、带着浓浓童稚气的、却又充满了无尽悲伤的哼唱。没有歌词,只有“啊……啊……”的旋律,仿佛一个迷失在黑暗中的孩子,在哭着找妈妈。
“是……是那些娃子的魂……”人群里,一个老矿工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说,“上次透水……老王头他家的俩小子……不就埋在里面了吗……才八九岁啊……是下来给他们爹送饭的……”
恐慌瞬间升级。如果说之前是面对天灾的绝望,现在则变成了对冤魂的极致恐惧。中国矿工觉得是早夭的同乡孩子化作了地底冤魂,连那些日本监工,听着那从地狱深处飘来的、不似人声的童谣,也吓得脸色铁青,不敢靠近。
恐慌像电流一样瞬间击穿了所有人。救援的人连滚带爬地从洞口退出来,工具丢了一地。连那些平日里凶神恶煞的日本监工,听着那从地狱深处飘来的童谣,也吓得脸色铁青,握着军刀的手都在抖,嘴里不住地骂着“ばけもの”(妖怪),却一步也不敢往前。
场面彻底失控了。最后还是有人跌跌撞撞跑回村,请来了额尔敦爷爷。
他来得很快,依旧没有穿繁复的神衣,只拎着他那面皮鼓。他走到那个冒着寒气的矿洞口,无视周围惊恐的人群和脸色难看的日本兵。
他先是从怀里掏出一个酒囊,拧开,将烈酒缓缓洒在洞口的地上,浓烈的酒气弥漫开来。接着,他点燃了一束带来的、晒干的艾草与柏枝,浓郁的、带着清苦气味的烟雾滚滚升起,驱散着井口阴冷的煤尘气。
然后,他站在烟雾与酒气中,微闭双眼,开始敲击皮鼓。
“咚……咚……咚……”
鼓声沉稳而厚重,不像娱乐的鼓点,更像心脏的跳动,大地的脉搏。
他开口吟唱,用的是古老的,谁也听不懂的满语。那歌声苍凉、悲悯,没有对抗的激烈,只有一种包容与安抚的力量,像宽广的土地,像深邃的夜空,缓缓地向那深不见底的矿坑弥漫下去。
说也奇怪,在他那奇异而庄重的吟唱和鼓声中,那从地底飘出的、诡异的童谣声,竟然渐渐地、渐渐地低了下去,如同被抚慰的婴孩,最终彻底消失在黑暗的巷道深处。
救援后来还是继续了,挖出来的,自然只有冰冷的尸体。我爹命大,那天被派去另一个巷道运木料,躲过一劫。但这件事,像一根刺,深深扎在所有亲历者的心里。
“所以,太爷爷,”磊磊听得入了神,小声问,“那个老萨满爷爷,是把小孩的鬼魂送回家了吗?”
我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