脉象,脑子不笨又肯吃苦。我们这儿偏远,没啥大出息,老头子就说,学医也是一条出路,真本事在身,到哪里都不怕。这不,前年考到了扬州府医官那儿当了个学徒,积攒了几年本事。今年正赶上太医署三年一次的大考,名额可金贵着呢!好不容易托了府城的先生给写了荐书递上去,竟然初选过了!可把我们老两口乐坏了!”
老大夫补充道:“也就是十来天前的事儿,小子揣着家里东拼西凑的盘缠,跟他师父一起,上京赴考去了。说是要去好几个月,得等考完出结果。”
陆棉棉放下手中的碗,由衷地称赞道:“能去考太医署,本事定是极好的!婆婆大叔,您二老教子有方,福气还在后头呢。我相信小哥一定能考中,将来在太医署当差,您二老也能跟着享福,光耀门楣了!”
“借你吉言!借你吉言!”老婆婆笑得合不拢嘴,眼角的褶子都堆在了一起,“咱也不求他能给贵人们当多大官,能在太医署那圣洁地界学成一身真正的好医术,以后安安稳稳地悬壶济世,做个好大夫,我们就心满意足啦!”
“婆婆说的是,医术仁心最……”陆棉棉赞同的话还未说完。
就在这时,门板上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带着沙哑的吸气声,随即是一阵抑制不住的、微弱而压抑的咳嗽。
屋内的谈笑声戛然而止。
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转向那张铺着破旧被单的门板。
只见门板上的人,眼皮颤动了几下,那修长但此刻显得苍白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仿佛在确认自身的存在。然后,浓密的睫毛缓缓掀开,露出一双深邃却带着初醒迷蒙和一丝难以言喻疲惫的眼眸。
薛煌醒了。
他起初似乎还有些迷茫,望着低矮、糊着黄泥的屋顶,眼神有些涣散,仿佛在努力辨认自己身处何方。随即,他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像是在忍耐伤口苏醒后的钝痛与高热带来的眩晕。
他似乎想抬手,但肩膀上传来的剧烈痛楚让他闷哼一声,不得不放弃了动作,只是艰难地转动了一下头颅,目光扫过简陋的茅草屋。
当他的目光掠过坐在炕沿、脸上带着惊喜与担忧、正捧着一个粗瓷大碗的陆棉棉时,那涣散的焦距瞬间凝聚了几分。确认她完好地坐在那里,眼神似乎才真正落地,最后,才缓缓转向旁边站着、一脸惊喜和关切的老夫妇。
意识迅速回笼,幽暗水道、石室激战、滔天洪水……破碎的画面在脑海中电光火石般闪过。
他干燥的嘴唇蠕动了一下,喉结滚动,试图发声,“这……是何处?”
声音沙哑低沉得几乎听不清,带着重伤初醒后的虚弱与浓重的鼻音。
老婆婆先反应过来,惊喜地叫了一声,“哎哟我的天爷!公子你可算醒了!”
说着就要上前去扶。
老大夫也一个箭步迈到门板前,布满老茧的手指第一时间小心翼翼地搭上了薛煌的手腕,凝神诊脉,同时低声安抚,“公子别动,你伤得不轻,还中了毒,须得好生躺着。这里是河湾边我们的家,是老头子把你们从滩上拖回来的。万幸,万幸啊!”
陆棉棉再也顾不上碗,急忙将它放到灶台边,几步就跨到门板前。
对上他那虽然虚弱却不再掩藏的深邃目光,千言万语堵在喉头,最后只化作一声带着颤抖和无数后怕的低唤:“……大人。”
看到他终于苏醒,她那颗悬了一路、漂了许久的心,终于有了一丝落地的感觉。她看着老大夫切脉,紧张地盯着薛煌苍白却似乎终于有了一点生气的脸庞。
薛煌的目光在陆棉棉满是担忧和庆幸的脸上停留一瞬,微不可察地颔首,然后转向那位正凝神为他诊脉的赤脚老大夫,声音依旧沙哑:“……劳烦了。”
他试图抬起另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