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马森、总兵陆稳、按察使潘晟、巡按御史林润、督陶官沈淳等一众官员,共同商议“景德镇械斗案”的定谳。
出乎范应期意料的是,马森和陆稳的态度竟发生了巨大转变,不再坚持“谋反”之说,反而对“械斗”的定性表示赞同,甚至主动提出应“速结此案,安抚地方”。
范应期虽心中疑窦丛生,但乐见其成。最终,一番“商议”后,定谳出炉——
“查景德镇新老窑户,因工坊兼并、佣工分配之事,积怨已久。有部分新附契奴,因不满生计艰辛,暗中串联,密谋滋事。
遂于X月X日,煽动大批不明真相之陶工、家丁,以索要工钱、争夺窑口为名,聚众械斗!规模浩大,死伤惨重!
经查,累计死伤一千三百五十六人!期间,舟山公廨派往地方巡查之义勇,恰逢其会,被动卷入械斗,协助官府弹压。
现首恶已明,案犯一十三人,其中徐川、王圣才等八人为首,情罪尤重,现已擒获,押于抚州大牢,候审。余者…皆为胁从,情有可原,着地方严加管束,以观后效…”
一份春秋笔法、含糊其辞、却将主要罪责推给“部分契奴”的结案文书,迅速拟定。
范应期与潘晟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无奈,却也只能如此。盖印,画押,随即…以八百里加急,发往京师。
当夜,新户村寨内,气氛依旧压抑。
杨帆、吕坤、徐川、王圣才、殷小虎等人聚在一处。
“部堂…案子…就这么结了?”
徐川脸上带着愤懑。
“死了这么多人…就…就这么轻飘飘一句‘械斗’?那些死去的兄弟…就白死了?我们…还是戴罪之身?”
王圣才叹了口气。
“老徐…能结案…就不错了!至少…暂时…不会再有大兵来围剿了…大家…能喘口气…”
吕坤安慰道。
“徐壮士稍安勿躁。此案…虽结,却未必是终局。朝廷…或许也只想尽快平息事端。我等…且静观其变。”
杨帆沉默良久,缓缓开口。
“圣才兄、正甫所言有理。眼下…稳住局面,保全性命,方是第一要务。太子…所欲者,不过是坏我名声,阻我变法。
如今…‘谋反’的帽子未能扣实,他…或会见好就收。待朝廷决议下来…或许…会对涉案人等,有所宽宥。”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凝重。
“然则…诸位万不可掉以轻心!严家…绝不会就此罢休!此番他们未能如愿,必会另寻他法!
我等…需更加警惕!徐川、圣才,你二人…要约束好村民,近期…绝不可再授人以柄!”
“是!部堂!”
徐川、王圣才重重点头。
七日之后,京师,皇城,建极殿偏殿。
太子朱载垕与其师、阁臣陈以勤,提前来到殿中,等候着即将开始的朝议。
案上,摆放着刚刚以八百里加急送抵的、关于景德镇一案的详细奏报。
太子仔细翻阅着奏报,眉头微蹙,半晌,轻轻舒了一口气,语气中带着如释重负,却又有些不确定。
“陈师傅…江右之事…如此了结…虽…虽未尽如人意,死了这许多人…但…总算…未酿成更大祸乱…那杨帆…也未曾…公然反叛…局势…似乎…尚在掌控?”
陈以勤捻须沉吟,缓缓道。
“殿下…能如此了结,已属万幸。范应期…处置得宜。
严世藩…此番…也未再从中作梗,倒是…出乎老臣意料。”
太子点了点头。
“是啊…东楼此次…倒是未曾为难。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