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父亲扶着助行器,一步一步地往前走,虽然慢,却很稳。
“明子,你看,我今天试着扶着墙走了两步,刘医生说我恢复得好,再练阵子,就能不用轮椅了。”
父亲的声音里带着笑意,眼里的光比夕阳还亮,“多亏这房子住得舒坦,阳光足,心情好,恢复得才快。”
罗明赶紧走过去,想扶父亲,却被父亲摆手拦住:“不用扶,我自己能走。”
他看着父亲一步一步地走到向日葵旁边,伸手摸了摸叶子,脸上的笑容像盛开的花。
夕阳慢慢沉了下去,院子里的路灯亮了,暖黄的光洒在一家人身上。
母亲把晚饭端了出来,有炒青菜、红烧肉,还有父亲爱吃的豆腐脑,都是家常的味道。
罗明坐在小木凳上,看着父亲慢慢吃饭,看着母亲给欣欣夹菜,看着院子里的向日葵在灯光下轻轻晃,心里忽然觉得,工地的疲惫在这一刻全散了——所有的较真、所有的奔波,都是为了这样的日子:家人平安,岁月安稳,家里的每一块砖、每一片叶,都藏着踏实的幸福。
五月二十的风裹着江南梅雨季特有的湿热,黏糊糊地贴在人身上,刚走到常青花园工地门口,罗明的工装后背就洇出了一圈浅湿的印子。
远处的塔吊在灰蒙蒙的天空下缓慢转动,吊臂上的安全旗被风吹得耷拉着,像没睡醒似的。
工地临时板房的铁皮顶被太阳晒得烫,走在下面能听见“嗡嗡”
的热胀声,连空气都仿佛被烤得稠,吸一口都带着股闷意。
罗明刚把自行车停稳,兜里的传呼机就“嘀嘀”
响了,是监理老陈的留言:“到我办公室,39号楼有问题需核对。”
他心里“咯噔”
一下,老陈是出了名的“铁面监理”
,验收时连毫米级的误差都不放过,这次特意叫他,恐怕不是小事。
他赶紧摸了摸兜,昨天母亲塞的薄荷糖还在,剥了一颗含在嘴里,清清凉的味道总算压下了几分焦躁,转身往监理办公室走。
监理办公室在板房区最里面,门口堆着几摞厚厚的验收规范,最上面那本《建筑设计防火规范》的封皮都被翻得起了毛,是老陈的常用书。
罗明推开门时,老陈正坐在办公桌后,手里捏着支红笔,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桌上摊着份整改函,右上角的“紧急”
两个字用红墨水标得格外醒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