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总,罗总!
留步!”
王老板脸上堆满讨好的笑容,声音压得极低,同时飞快地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个厚厚的、鼓鼓囊囊的信封,不由分说就往罗明手里塞,“今天让您见笑了,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
以后我们恒信的水泥供到常青花园,还得多多仰仗您罗总关照啊!
您放心,质量、数量、时间,绝对让您满意!”
罗明的手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眉头紧锁,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和坚决。
他没有接那个信封,反而用力将王老板的手推了回去,语气冰冷而清晰:“王老板!
你这是干什么?合作靠的是你们产品的质量和做生意的信誉!
不是靠这个!”
他指了指那个信封,眼神锐利如刀,“真想合作,就把心思用在正道上。
把你的水泥供好,标号达标,按时按量送到工地,比给我塞一万个信封都强!
再搞这些歪门邪道,别怪我直接向林总、张总汇报!”
罗明的态度斩钉截铁,毫无回旋余地。
我去,哪来的莽子?
上面都谈好了这东西他现在敢碰?
前面他们也是这样直接塞给张波,张波没接,罗明作为张波的人怎么接?
谁知道里面是什么?
不知道搞个购物卡?
王老板被罗明的正气凛然和严厉警告镇住了,拿着信封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凝固,变得尴尬无比,讪讪地收回了手,嘴里嗫嚅着:“是是是,罗总教训的是…我们一定做好,一定做好……”
罗明不再理会他,整理了一下衣襟,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回包厢。
刚推开门,就看到一幕让他眉头再次拧紧的景象:吴强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手里把玩着一支看起来颇为精致、镶嵌着金属装饰的钢笔,脸上带着一种玩味的、似笑非笑的表情,嘴里还低声念叨着:“嗯,这笔…确实不错,挺有分量,写起来应该顺手。”
坐在旁边的李老板,则陪着笑,眼神闪烁。
那支笔,显然是李老板刚才趁乱塞给吴强的“小礼物”
。
不同于王老板简单粗暴的信封,这支笔更“雅致”
,更“安全”
,价值可能也不菲。
罗明心头一沉。
吴强的吃相,未免太难看了点。
在供应商考察的敏感饭局上,公然收受对方物品,哪怕只是一支笔,也传递出极其糟糕的信号。
这不仅是个人操守问题,更可能让供应商产生错觉,以为华建的物资口可以“运作”
,从而轻视了真正的质量和履约要求。
你老大张波都没收东西,就你收了?
又或者是张波安排的?
算了,自己还是谨慎点好,收东西肯定不能直接收现金什么的。
他沉默地走回自己的座位,没有看吴强,也没有看李老板,只是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已经凉掉的茶水,试图压下心头的烦闷。
包厢里,最后的寒暄正在进行,王老板和李老板努力维持着热情的笑容,说着感谢光临、期待合作之类的套话。
林国栋和张波也恢复了领导的和煦,点头回应。
午后的烈日像熔化的金水,无情地泼洒在颠簸的乡间土路上。
两辆考斯特如同移动的蒸笼,载着心思各异的一行人,驶向四十公里外的江滩砂石场。
车内的沉闷比上午更甚,午宴的暗流似乎淤积成了某种黏稠的隔阂。
林国栋闭着眼,眉心的“川”
字纹路更深了。
张波望着窗外飞倒退的田野,指尖在扶手上无声地敲击,节奏有些凌乱。
吴强嘴角噙着一丝冰凉的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