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渴望公平,也敢于表达不满,甚至做好了“闹一闹”
的准备,但他们的诉求更直接——钱。
瓦工张全福,四十多岁,在工地混了半辈子,手艺一般,但消息灵通,嘴巴也闲不住。
他叼着烟,蹲在刚砌了一半的墙根下,对着围拢过来的几个工人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听来的“内幕”
。
“嘿!
知道为啥没咱们吗?人家说了,咱们这叫‘基础操作层’!
啥意思?就是最底层的苦力!
跟那搅拌机、推土机一个档次!
人家坐办公室的,那叫‘管理层’、‘技术层’,是‘核心生产力’!”
他故意把“核心生产力”
几个字咬得怪腔怪调,引来一阵哄笑和咒骂。
“罗副总?嗨,人家也就是在会上说说,表个态。
真能顶用?你们也不想想,那奖金名单是谁定的?总公司!
项目部那些头头脑脑能拧得过总公司大腿?再说了,真要从办公室那帮人嘴里抠食儿出来分给咱们?他们能乐意?等着瞧吧,最后肯定还是不了了之!”
张全福吐了个烟圈,一脸“看透一切”
的世故,“要我说,咱也别傻卖力气了。
该歇歇,该抽抽,干多干少一个样,反正没奖金拿!”
他的话极具煽动性,迎合了一部分混日子、本就心怀不满的工人的心理,试图将消极怠工合理化。
粉刷工陈水生是个老实巴交的中年人,话很少,只知道埋头干活。
他也听说了奖金的事,心里自然不是滋味。
但他既不敢像李强那样公开抱怨,更不敢学张全福煽风点火。
工歇时,他默默地蹲在角落,啃着自带的馒头咸菜,听着周围的议论,眼神里透着迷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
“水生哥,你咋看?”
有相熟的工友小声问他。
陈水生咽下嘴里的馒头,摇摇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能有啥看法?上面咋定就咋办呗。
罗副总……是个好人。”
他只说了这么一句,又低下头去。
他代表了工地上的大多数——沉默的、习惯于服从的、对未来没有太多奢望的底层工人。
他们对罗明抱有一丝朴素的信任和微弱的希望,但更多的是隐忍和观望。
他们的“反抗”
,可能仅仅是在无人注意时,放慢一点粉刷的度,或者多休息那么一两分钟。
像王德这样的真正技术骨干,虽然表面沉默,但内心的波澜更大。
他们对自己的手艺有着强烈的自豪感,也深知自己的价值。
奖金分配的不公,在他们看来,是对他们技术和尊严的双重轻视。
“老王,你说,咱们这手艺,真就比不上办公室那些写写画画的?”
私下里,另一个老木匠忍不住问王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