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明看着眼前两只递过来的酒杯,以及杯中那晃动的、如同琥珀般的液体,胃里刚才那杯酒的灼烧感尚未平息。
他扯了扯嘴角,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端起自己的杯子,与刘建国的杯沿轻轻一碰,出清脆的响声,又转向张波,同样碰了一下。
这一次,他没有再豪饮,只是象征性地抿了一小口。
那辛辣的味道,此刻尝起来更像是命运强塞给他的苦药。
“吃菜,吃菜!
别光顾着喝酒。”
刘建国热情地招呼着,仿佛刚才那场决定罗明未来走向的谈判从未生。
他夹起一块清蒸鲈鱼放到罗明面前的骨碟里,“滨江的鱼,很新鲜。
罗工尝尝。”
“谢谢刘总。”
罗明低声道谢,拿起筷子,机械地将鱼肉送入口中。
鲜美的滋味在舌尖蔓延,但他却味同嚼蜡。
他的思绪早已飘远:市一建……那是个怎样的地方?自己这个“野路子”
进去,会遇到多少明枪暗箭?
刘建国所谓的“鲶鱼”
,是真心想用他,还是仅仅需要一个冲锋陷阵、搅乱局面后可能被牺牲的卒子?中医大的摊子,张波真的能如他所说,替他照看好吗?
刘建国他敏锐地捕捉到了罗明的心不在焉和强颜欢笑。
但他并不在意,或者说,这在他的意料之中。
年轻人,骤然被推到更高的位置,面对未知的环境,有些忐忑和抵触是正常的。
他要的就是罗明这股子“野”
劲和实干的狠劲去冲击市一建那潭死水。
罗明越是不安分,越是想证明自己,就越能挥“鲶鱼”
的作用。
至于罗明的个人感受?在刘建国看来,能进入市一建这样的大平台,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机会,他罗明应该感恩戴德才是。
他此刻心情极好,一边悠闲地品着酒,一边盘算着把罗明安排到哪个关键又容易出“问题”
的部门或项目上去,才能最大限度地搅动风云,为自己下一步的整顿和人事布局扫清障碍。
他看着罗明年轻却带着风霜痕迹的脸,如同看着一件趁手又锋利的工具。
张波他内心的愧疚感并未因罗明的答应而完全消散,反而在推杯换盏间愈清晰。
看着罗明沉默地吃着东西,眼神里没了往日那种在工地上的锐利和掌控感,只剩下疲惫和一丝茫然,张波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知道自己利用了罗明重情义的性格,用那份救命的人情债把他“卖”
给了姐夫。
这顿饭,他吃得格外卖力,不停地给罗明夹菜,说着一些关于市一建前景如何广阔、姐夫如何看重人才的场面话,试图冲淡那份尴尬和亏欠。
他不断强调:“大明,你放心,中医大这边有我!
结算、质保金、后续维修,我亲自盯着!
你的人,有事让他们直接来找我,保证不会让他们吃亏!”
这话既是对罗明的承诺,也是对他自己内心的某种安抚。
他需要一遍遍确认,自己并没有完全抛弃罗明,只是给他指了另一条“更好”
的路。
然而,他内心深处也有一丝隐秘的轻松:罗明去了姐夫那里,等于姐夫在关键位置上有了自己人,对他张波在省三建体系内的展,无形中又多了一份助力。
这份公私混杂的算计,让他看向罗明的眼神更加复杂。
酒过三巡,菜也吃得差不多了。
桌上的气氛在张波的刻意活跃和刘建国的掌控下,维持着表面的和谐与热烈。
茅台已经下去大半瓶。
“罗工啊,”
刘建国放下筷子,用餐巾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