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情带着奔波后的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
他径直走进卧室,关上门,将帆布包放在床上,拉链“哗啦”
一声拉开,露出了里面剩下的五捆扎得整整齐齐的百元钞票和几张散票。
他深吸一口气,开始分钱。
先,是那两万块“保命钱”
。
他拿出一个崭新的、深蓝色的硬壳盒子,翻开盖子,将这厚厚的两沓钱平平整整地放进去,然后合上盖子。
他走到衣柜前,打开最底层那个带锁的小抽屉——那是家里唯一上锁的地方,平时放着户口本、身份证和一些重要票据。
他小心翼翼地将笔记本放进去,锁好,钥匙拔出来。
接着,他拿起另一捆一万块,这是给李秀云的生活费。
他想了想,又从散票里数了四千块出来,凑足一万四。
家里开销大:柴米油盐、孩子的奶粉零食、父亲术后的营养品、日常水电煤……还有娟娟生产在即,也得预备着点。
他拿着这一万四走出卧室。
“秀云,过来。”
罗明将钱递给妻子。
李秀云接过那厚厚一沓钱,手微微有些颤。
虽然知道丈夫取了钱,但真拿到手里,感觉还是不一样。
这沉甸甸的,是全家未来几个月生活的指望。
“这是一万四,生活费。”
罗明声音低沉,“家里一切开销都从这里出。
爸的营养费,娟娟要是生了需要买点什么,都从这里拿。
省着点花,但该花的也别省。”
他顿了顿,加重语气,“还有,抽屉里那两万块,钥匙你收好。
记住我的话,不到山穷水尽,绝对不能动!
那是我们最后的退路!”
李秀云用力点头,将钱紧紧攥在手里,仿佛捧着易碎的珍宝:“嗯!
我知道!
你放心,我会看好家,看好钱!”
她转身走进卧室,很快传来开柜门、藏钱的声音。
这个朴实的农村妇女,此刻肩负起了守护家庭经济命脉的重任。
罗明看着妻子的背影,稍稍松了口气。
家里这一块,暂时安顿好了。
剩下的,就是父亲的手术费。
他从帆布包里拿出那捆专门为父亲治病准备的两万块,塞进一个稍微结实点的黑色塑料袋里。
想了想,又把剩下的几千块散票也塞了进去。
手术费一万二,但住院押金、后续的用药、检查、甚至给主刀医生和护士的一点心意……多备点总没错。
他提着这个沉甸甸的黑色塑料袋,对刚藏好钱出来的李秀云说:“我去医院交钱,顺便看看爸。
中午可能不回来吃了。”
“嗯,路上小心点。”
李秀云叮嘱道,眼神里满是关切。
同济医学院附属医院。
罗明找到护士站,询问缴费处。
护士看着他穿着半旧的工装,手里提着个不起眼的黑色塑料袋,眼神里带着点职业性的疏离,但还是给他指了方向。
缴费窗口前排着队。
轮到罗明时,他将黑色塑料袋放到柜台上,拉开拉链,露出了里面扎眼的、厚厚的百元大钞。
“交住院押金和手术预缴费。”
罗明将父亲的住院号单据递进去。
窗口里的收费员是个中年妇女,看到这么多现金,愣了一下,但很快恢复职业素养:“罗华平是吧?脊髓减压固定术,预缴一万二手术费,加上之前的押金和这几天的费用,一共需要一万三千四百七十六块三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