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着张波,“如果前面的人找不回来,或者你不想折腾,那这烂摊子我接,但工钱、工期、材料、验收标准,就得重新谈!
这活儿,比电话里说的‘修补收尾’麻烦十倍不止!
这基层处理,比正常做一遍新活还费劲!”
寒风卷着工地的尘土从门口灌进来,吹得人透心凉。
张波看着罗明那双仿佛能穿透表象、不容丝毫糊弄的眼睛,再想想楼上那惨不忍睹的墙面,烦躁地抓了把头,咒骂道:“妈的!
那帮孙子净给老子留坑!
走,罗明,上车!
这事儿咱得好好掰扯清楚!”
他率先钻进了驾驶室。
回到相对封闭的车内,暖气重新打开。
在张波的主导下,齐奇偶尔补充几句,罗明这才彻底弄清了张波接下这个烫手山芋的前因后果。
原来,张波这几年一直被家里按在监理公司混日子。
可在这个年代,监理地位尴尬,他空有抱负却无处施展,纯属混吃等死。
年轻人到底心有不甘,一直憋着股劲想证明自己。
九月份他跟罗明提过想自己搞公司,并非戏言。
他真干了!
个人掏了5o万,占股5o;小齐奇占2o;剩下的3o,是由建工集团旗下的三建公司以工程机械入股。
这股权结构,明晃晃地彰显着张波背后那深不见底的“大院”
关系网。
眼前这栋科教楼,十月份就封顶了。
按流程,接下来就该内墙抹灰(内粉)和外墙贴砖。
谁知因为进度款支付扯皮和暴露出的工程质量问题,总包(三建公司)和分包(云然建设公司)闹翻了。
云然公司背景也不简单,是几个三镇本地衙内搞的皮包公司,仗着家里有势,拒不低头。
双方僵持不下,一拖就是两个多月。
眼瞅着工期火烧眉毛,甲方(中医学院)开始问责,总包三建公司扛不住压力,率先妥协。
可云然公司依然不买账,把事情直接闹到了建工集团层面。
建工集团是省属国企,老总可是厅级干部,哪耐烦跟这帮小衙内扯皮?直接把几个衙内的父母请来“喝茶”
。
结果就是云然公司被一脚踢出局,已付的进度款不予追回,未付的也彻底泡汤。
剩下的工程重新招标。
张波新成立才一个月的“通达城建”
公司,硬是在这重新招标中走到了最后。
三建公司把这个结果报上去,建工集团那边虽未直接否决,却甩过来一道难题:必须在规定期限内,把这栋科教楼保质保量完工!
这既是考验,也是给张波背后关系的一个交代。
罗明听完,眉头拧成了疙瘩:“波总,这事儿光靠我们埋头干不行,你还得再找总包(三建)那边谈谈!
这基层质量是他们分包出去搞砸的,责任不能全压在我们头上!”
“谈?怎么谈?”
张波一脸苦涩,“现在三建就等着看我们笑话呢!
这是我们通达城建开门第一仗!
只能赢,不能输!
输了我张波以后在三建、在建工集团面前就彻底抬不起头了!”
他指了指车窗外,“你看施阳,他负责门窗,材料早备齐了,就等着内粉做完进场安装。
之前云然和三建闹翻停工,根本没人通知他!
等他把东西都做好了,那边还没个结果,这才让我捡了个接手的机会。”
罗明转向副驾驶的齐奇:“齐总,水电那边情况怎么样?管线槽口我看开得乱七八糟。”
齐奇正低头玩着新款的手机,闻言眼皮都没抬,语气带着明显的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