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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我心里就一个念头:田不能空着!
好歹种下去,到时候能打个五六千斤谷子,够交公粮和村里的提留就行,别让家里倒贴,就谢天谢地了。”
边上的罗芳原本正看着远处归来的拖拉机和大哥的身影,嘴角还带着一丝笑意。
忽然,她眉头一皱,目光锐利地投向更远处通往村子的石桥方向。
“剑雄,”
她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用手肘碰了碰身旁的丈夫,“你看那边……桥头过来那帮人……领头那个……是不是周定业?”
周剑雄正喝着水,闻言立刻放下茶盏,顺着罗芳指的方向望去。
只见石桥那边,七八个人影正气势汹汹地快步朝晒场这边走来,度很快。
领头一人身材高大,手里赫然提着一根手腕粗的梢棒(一种农村常见的、用硬木削成的长棍,杀伤力不小)!
虽然距离还有点远,但那身形和走路姿态,周剑雄再熟悉不过了——正是他那个憋着一肚子邪火的堂弟,周定业!
周剑雄脸色“唰”
地一变,瞬间没了喝水的兴致。
他猛地将手中的茶盏塞到罗芳手里,声音急促而低沉:“我过去看看!
你们别动!”
说完,不等罗芳回应,拔腿就迎着那帮人来的方向快步走去。
他必须拦住周定业!
晒场上全是老弱妇孺和刚打下来的稻谷,要是让周定业带着人冲过来,后果不堪设想!
周剑雄脚下生风,很快就在半道上截住了气势汹汹的一行人。
他强行压下心里的焦急,脸上挤出一点笑容,迎着周定业就伸出手,想把他拉到一边:“定业,来来来,先抽根烟,消消火。”
他掏出烟盒,熟练地抖出一根递过去。
周定业脚步没停,只是斜睨了周剑雄一眼,顺手接过了烟,但脸上没有丝毫笑意,眼神冰冷,语气更是带着浓浓的嘲讽:“剑雄哥,你这是什么意思嘛?”
他身后跟着的几个青壮年也都面色不善地停下脚步,目光不善地盯着周剑雄。
周剑雄自己先点燃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借着吐出的烟雾掩饰着内心的紧张,他定定地看着周定业,声音压得很低,但带着质问:“别管我什么意思,你先告诉我,你带这么多人,提着家伙,来干什么的?”
他指了指周定业手里的梢棒。
周定业叼着烟,嗤笑一声,声音陡然拔高,故意让身后的人都能听见:“干什么?我来要账的!”
他伸手指向晒场方向,眼神凶狠,“要么,让他罗家赔我个媳妇!
要么,就把那15oo块彩礼钱,连本带利给我吐出来!
他罗家的闺女跟人跑了,当我周定业好欺负?!”
“非要闹得这么难看?!”
周剑雄脸色也沉了下来,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八度,试图用气势压住对方,“今天人家在晒场打谷子,都是老人孩子!
你带人提着棍子过来,想干什么?!”
“是他们先给我难看的!”
周定业被周剑雄的质问激怒了,声音也陡然变得尖厉刺耳,“我周定业以后在这一片还怎么混?啊?媳妇跑了,钱没了!
我成了全乡的笑柄!
他罗家想过安生日子?门儿都没有!”
他情绪激动,唾沫星子都快喷到周剑雄脸上了。
周剑雄看着周定业那副油盐不进、只想着泄愤的嘴脸,心彻底凉了。
他强压怒火,试图用最后的情分打动他:“定业,看在我的面子上!
那是我老丈人家!
你非得让我在中间难做人吗?”
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和一丝恳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