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名郎中坐镇在医护站里,随时为受伤或中暑的工人提供救治。
歌声,笑声,号子声,工具的敲击声……交织成一曲充满了生命力的交响乐。
这哪里是苦役,分明是一场为了美好生活而共同奋斗的盛会!
朱承云的脸色,一点点地沉了下去。
就在此时,一名皮肤黝黑、筋骨强健的工头看见了朱平安,眼睛一亮,扔下手中的图纸就跑了过来,没有丝毫犹豫地双膝跪地,一个响头磕在地上。
“小人王二牛,叩见瑞王千岁!”他的声音洪亮而真诚,“王爷,您可算来了!要是没有您这‘以工代赈’的法子,我们全家老小,今年冬天非得饿死不可啊!”
他这一跪,仿佛一个信号。周围的百姓们纷纷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潮水般地围了过来,黑压压地跪倒了一片。
“瑞王千岁!”
“我等叩谢王爷活命之恩!”
“王爷千岁!千岁!”
那一声声发自肺腑的呼喊,那一道道充满了真诚爱戴与狂热拥护的目光,像一柄柄无形的重锤,狠狠地砸在朱承云的心上。
他引以为傲的“仁德”说辞,他鄙夷朱平安的“商贾”出身,在眼前这万民归心的景象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可笑,甚至有些……可耻。
他的脸涨得通红,嘴唇嗫嚅着,想说些什么来挽回颜面,却发现任何言语都显得多余。他想找茬,可工地上的一切都井然有序,百姓们的状态做不得假,那伙食处的肉香更是让他无从指责。
这时,一直跟在朱平安身后的萧何,仿佛才注意到七皇子难看的脸色,恰到好处地上前一步,躬身解释道:“七殿下有所不知,我景云之地推行的,乃是‘以工代赈’之策。”
萧何的声音温文尔雅,却字字诛心。
“百姓们并非服劳役,他们是在为自己修运河,修一份活路,更是修一份看得见的未来。在这里,多劳多得,干得越多,秋后能分到的田地和粮食就越多。王府不仅管饭,还管饱,顿顿有肉,绝不克扣。”
朱承云的拳头在袖中死死攥紧,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这哪里是视察,这分明是一场精心策划的羞辱!
当晚的宴会上,朱承云一言不发,一杯接一杯地灌着闷酒。他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那些百姓发自肺腑的呐喊和真挚的眼神。他从小被太傅教导,皇家仁德在于施恩,在于赦免,在于维持天地君亲的纲常。
可六哥这种近乎“商贾逐利”的手段,为何能换来如此真切的拥戴?难道自己一直信奉的“仁德正道”,竟比不过这充满铜臭味的“以工代赈”?这个念头让他感到一阵荒谬与恐惧,随之而来的,便是更深、更无法遏制的嫉恨。
嫉恨的毒火,在他心中熊熊燃烧。
酒过三巡,他猛地将手中的琉璃杯重重顿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脆响。
喧闹的宴会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朱承云借着酒意,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朱平安,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笑容。
“六哥,你这景云之地,如今看来是富庶得很呐。父皇对你可是日夜挂念,听闻你得了亩产千斤的神种,特命我来,取一些回京,充盈国库,以解天下之忧。”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将赤裸裸的敲诈,说得冠冕堂皇。
“你,不会舍不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