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喜与悲(1 / 2)

咸阳宫的灯火亮如白昼,将殿内的鎏金柱映得愈发璀璨。丝竹管弦之音缠绕梁间,悠扬婉转里满是盛世的喧嚣。

一场为庆祝南越“平定”的宫宴正酣,舞女们的水袖翻卷如流云,每一个旋身都引得席间臣子们的叫好声此起彼伏。

“陛下英明神武,章邯将军用兵如神,南越小丑不堪一击,顷刻便灰飞烟灭!”

御史大夫端着酒樽,躬身拱手,语气里的谄媚几乎要溢出来,额头因激动渗出细密的汗珠。

“自此天下一统,四海宾服,八方来朝,皆仰赖陛下圣德!”丞相紧随其后,举杯齐眉,眼神里满是敬畏与讨好。

扶苏高踞于御座之上,鎏金的座椅衬得他身形愈发挺拔。

他面带浅淡的微笑,从容接受着臣民们的朝拜与歌颂,指尖却无意识地摩挲着手中的羊脂玉杯,杯身的温润丝毫未暖化他眼底深处的疏离。

这满殿的歌舞升平,于他而言,更像是一场精心编排的戏码。

一名内侍躬着身子,脚步轻得几乎听不到声响,悄然来到御座旁,双手捧着一封密报,低垂的头颅几乎要碰到地面。

扶苏漫不经心地抬手接过,指尖触到封泥上章邯独特的鹰形印记,才稍稍敛了些漫不经心。他展开绢帛,目光如鹰隼般快速扫过上面简洁却血腥的文字——

番禺城的“清理”工作已彻底完成,老弱妇孺无一遗漏,未留任何后患。

席间的臣子们见皇帝停下动作阅览文书,喧闹声不自觉地低了下去,一个个屏息凝神,垂首等待着圣意。

然而,扶苏脸上那抹疏离的微笑并未有丝毫改变,反而嘴角微微勾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

那笑意里混杂着计谋得逞的满意,对生命的漠视,还有一丝如释重负的冰冷——南越这块心腹之患,终于彻底根除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随手将那封决定了一座城市万人生死的密报,像丢弃一片毫无用处的枯叶般,轻轻扔到了御案角落,厚重的华丽锦缎瞬间将那血腥的字迹掩盖,仿佛从未存在过。

他重新举起手中的玉杯,杯沿映出他清俊却冰冷的面容,声音清朗而愉悦,穿透殿内的寂静:“众卿,共饮此杯,为南越平定,为大秦万年!”

“为陛下贺!为大秦万年!”

臣子们轰然应和,举杯痛饮,宴会的喧嚣再次达到顶峰,将那封密报带来的淡淡血腥气息彻底冲散。

扶苏仰头饮下杯中酒,眼底的疏离被一层虚幻的盛世荣光覆盖,仿佛南越的那场屠戮,不过是他棋局上随手拂去的一粒微尘。

与此同时,渭水之畔的赵高旧宅——如今已是赵成与赵念安的府邸,气氛却与咸阳宫的喜庆形成了刺眼的对照。

府邸深处,灵堂已然设起。因赵高在南越一战中尸骨无存,黑漆棺椁中放置的,不过是他昔日穿过的几件旧衣,叠得整整齐齐,却衬得棺椁愈发空旷冰冷。

白色的帷幔从梁上垂落,在穿堂风里轻轻飘动,像是无声的呜咽,满室都浸透着无尽的凄凉。

刘季穿梭在灵堂内外,忙前忙后地操持着这场没有遗体的葬礼。他褪去了往日的嬉笑怒骂,脸上满是沉重,眉头拧成一个深深的川字。

他抬手抹去额角的汗珠,指尖却不小心碰到了胸前的白孝带,那冰冷的触感让他心头又是一沉。

始皇帝嬴政早已从庄园返回宫中,对赵高之死未置一词,却下旨追封其爵位,将“卢安侯”的封号落在了年仅六岁的赵念安头上,算是一种无声的补偿,也是对这段过往的盖棺定论。

赵念安,如今该称卢安侯了。他身穿粗麻布孝服,双膝跪在灵前的蒲团上,单薄的身形在空旷的灵堂里显得格外孤寂。

他凝视着那空空如也的棺木,眼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