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父皇病危,是你伪造遗诏,是你把我推上这个位置,现在你却看着我死!”
赵高拿起茶盏,轻轻吹了吹浮沫,语气依旧平淡:
“老臣从未想让陛下死。”他看向胡亥,眼中闪过一丝算计,“长公子仁厚,当年连坑杀儒生的事都敢劝谏父皇,可见他并非嗜杀之人
。陛下若是开城投降,主动让出帝位,长公子或许会念及兄弟之情,留陛下一条性命,让您去雍城的行宫养老。”
“养老?”胡亥惨笑起来,笑声里带着哭腔,
“扶苏会让我养老吗?他恨不得扒我的皮,抽我的筋!”
赵高将茶盏递到胡亥面前,茶水上漂浮着几片茶叶,像几片无助的落叶:
“陛下,这是唯一的生路。要么,现在拿起宝剑,自刎于殿中,落一个‘壮烈殉国’的名声;要么,开城投降,苟全性命,或许将来还有……转机。”
他刻意加重了“转机”二字,像一根救命稻草,抛给了濒临绝望的胡亥。
这一夜,咸阳宫的烛火亮了整整一夜。
胡亥坐在地上,背靠着龙椅,面前放着那柄掉落的宝剑和赵高送来的茶盏。烛火摇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时而扭曲,时而蜷缩。
他想起了小时候,父皇还很疼爱他,会把他抱在膝头,教他认鼎上的铭文;
想起了赵高第一次给他送糖糕时,脸上那和善的笑容;想起了自己登基时,站在咸阳宫的城楼上,看着百官朝拜,以为自己拥有了整个天下。
那些回忆像一把把刀子,反复切割着他的心脏,让他在悔恨与恐惧中煎熬。
天快亮时,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殿内,落在胡亥的脸上。
他缓缓抬起头,眼底的红血丝已经蔓延到了眼角,胡茬疯长,衬得他面容憔悴,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
他伸出手,颤抖着拿起案上的茶盏,将冷掉的茶水一饮而尽,然后对着殿外喊道:“传朕的旨意,打开咸阳城门,迎接长公子扶苏入城……”
咸阳城门,在黎明中缓缓开启。
胡亥脱下龙袍,身着素衣,手捧传国玉玺和皇帝符节,带领着寥寥无几、面如死灰的官员,步行出城,向扶苏大军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