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依旧没有起身,只是淡淡说了句:“大王慢走。”
秦王转身,面无表情地离开了雍宫。赵高连忙紧跟其后。
走出雍宫,沐浴在室外清冷的空气中,秦王似乎才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他与母亲之间的隔阂,如同栎阳宫厚重的宫墙,并非一次突兀的探望所能化解。
“摆驾,回宫。”秦王的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冷峻。
“诺。”赵高躬身应道,小心地伺候在侧。心中却仍在回味着方才太后的模样和那深宫之中难以言说的压抑氛围。
权力、欲望、亲情、背叛……这宫廷深处,埋葬了太多秘密。
在咸阳宫巍峨的飞檐下,秦王政的玄色冕旒在冷风中簌簌作响。
他的指尖深深掐入腰间玉珏,指节泛白如骨,却终究没有回头再看雍宫一眼。
赵高垂首紧随其后,玄色宦官服在风中猎猎作响,如同一道割裂空气的黑色闪电。
当他们跨过丹墀的刹那,朱漆宫门在身后轰然闭合,震落的铜铃余音袅袅,恰似一段被斩断的亲情纽带
北风疾:王贲东进与燕蓟恐慌
与此同时,在王贲的严厉督促下,十三万秦军锐士已然完成了开拔前的一切准备。
粮草辎重装载完毕,刀枪箭簇擦拭雪亮,战马喷吐着白色的鼻息,躁动不安地刨着蹄子。
没有盛大的誓师仪式,没有多余的鼓舞人心。
在一个寒风凛冽的清晨,咸阳城外,黑色的军阵如同沉默的钢铁洪流,在王贲一声令下,轰然启动,向着东北方向,滚滚而去!
旌旗猎猎,戈矛如林,沉重的脚步声和车轮碾过冻土的声音,汇成一股令人心悸的轰鸣。
这支军队,携带着灭楚的余威,更承载着秦王政尽快扫平北方的严令和王贲本人洗刷父亲退休带来的微妙阴影、再立新功的迫切渴望,如同出鞘的利剑,直指辽东!
秦军行动极为迅速。王贲摒弃了其父稳扎稳打、步步为营的策略,采取了轻装疾进、长途奔袭的战术。
大军沿着渭水河谷东出,过函谷关,经河东郡,一路几乎毫不停留,如同旋风般卷过原韩、赵、魏的故地。
所过之处,地方官吏早已接到严令,全力保障供应,不敢有丝毫怠慢。
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甚至比秦军的行军速度更快,一路传向了恐慌沸扬的燕国。
蓟城(今北京),燕王宫。
昔日虽不富庶但也算安稳的燕国宫廷,如今已彻底被亡国的恐惧所笼罩。
楚国的覆灭、项燕的死讯,早已将燕王喜最后一丝侥幸心理击得粉碎。
“报——!!!”凄厉的喊声划破了宫廷的死寂,一名斥候连滚带爬地扑入大殿,盔歪甲斜,满脸尘土与恐惧,
“大王!不好了!秦将王贲!率十数万大军,已出函谷,正向我燕地疾驰而来!兵锋锐不可当!”
“什么?!”王座上的燕王喜吓得几乎跳起来,脸色惨白如纸,手中的玉杯“啪”地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多……多少?!
十数万?!又是王贲?!他……他不是刚打完楚国吗?!怎么来得如此之快?!”
殿下的燕国群臣更是乱作一团,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大王!快!快令太子丹……不,代王嘉!加强蓟城防务!不!守不住的!
秦军势大,我们……我们快往辽东撤吧!撤得越远越好!”
一位老臣声音颤抖地建议道,充满了惊慌失措。
“往辽东撤?辽东苦寒之地,如何能挡得住虎狼秦军?!”
另一位武将模样的大臣反驳道,虽然同样恐惧,却尚存一丝血气,
“蓟城城高池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