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高自知出身微贱,蒙陛下天恩浩荡,不弃鄙陋,拔擢于隐宫之中,授以中车府令之职,掌符玺,侍左右。此乃陛下圣心独断,恩同再造。”
他微微停顿,那双深潭般的眸子,如同最精准的弩箭,牢牢锁定了赢傒:
“宗正大人方才痛心疾首,言赵高‘玷污章台宫’,‘不配执掌符玺’,更言及‘祖宗礼法’、‘大秦颜面’……赵高惶恐万分。”
他的姿态放得更低,甚至微微躬了躬身,但语气却越发地清晰、冷静,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抽丝剥茧般的逻辑:
“大人言赵高‘玷污’,是认为陛下提拔赵高之举,玷污了章台宫之神圣?”
“大人言赵高‘不配执掌符玺’,是认为陛下授赵高此职,有辱大秦符玺之尊?”
“大人抬出‘祖宗礼法’,是暗示陛下今日之任命……违背了赢氏先祖定下的规矩?”
“大人忧心‘大秦颜面’,是觉得……陛下的决定,让大秦、让赢氏宗亲在天下人面前……失了颜面?”
轰——!
赵高的话语,如同一连串无声的惊雷,在赢傒和所有赢氏宗亲的脑海中炸响!
每一句反问,都精准地将赢傒辱骂他赵高的矛头,巧妙地、毒辣地、不容辩驳地——引向了御座之上那位未来至高无上的始皇帝!
赵高没有为自己辩解一个字!
他坦然接受了一切关于他本人出身卑贱的辱骂,然后,他用最恭顺的姿态,最平静的语气,
将赢傒所有攻击的终极目标,直接指向了赋予他这一切权力的源头——秦王嬴政!
这位御极十七载的国君,前些年,嫪毐乱政,表现的极强的大局观和能力,那不怒自威的气势。
“特么的,赵高阉狗,你要我死呀。”
“求求你了,别说了。”
赢僖心中没了注意………
慌了神,望向四周的宗亲求援
宗亲们不敢与赢僖对视,他们听到赵高这番言语
谁不清楚
这位国君的手段
连他妈赵太后的面都不给,谁敢帮赢僖讲话,这不是找死吗。
门卫的群臣都面面相觑 ,生怕赢僖看向他们。
赢僖看到群人反应,一时无招
你不是骂我玷污章台宫吗?那提拔我的大王岂不是成了“玷污者”?
你不是骂我不配执掌符玺吗?那授职于我的大王岂不是“用人不明”?
你抬出祖宗礼法?那大王的决定岂不是“违逆祖宗”?
你担忧大秦颜面?那大王的行为岂不是“有损国体”?
这已不是简单的反击,这是最阴狠的诛心之论!是将赢傒架在烈火上炙烤,是将整个赢氏宗亲置于王权的对立面!
赢傒的脸色瞬间由愤怒的赤红转为死灰般的惨白!
他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住了他的心脏,几乎让他窒息!
他身后的赢氏宗亲们,刚才还气势汹汹,此刻个个面无人色,浑身颤抖,如同被抽掉了骨头。
他们看向赵高的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深入骨髓的恐惧——这个阉人,他……他怎敢?!
他怎能如此恶毒?!
广场上死一般的寂静,连呼吸声都消失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惊恐地在面色惨白的赢傒和依旧平静得可怕的赵高之间逡巡,
最后,都不由自主地、带着无边的恐惧,偷偷瞥向那紧闭的、象征着至高权力的章台宫大殿正门。
李斯藏在袖中的手,已经紧紧握成了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他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