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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那些被分门别类、标记清晰、查找效率倍增的档案,以及赵高那虽然仍显匠气、
但已脱胎换骨、工整有力了许多的刻字(日夜苦练的成果),李令史等人再无二话。
“赵丞此法甚善!”
李令史拍板,“即刻在府内试行!尤其是新接收的赵地文书,务必按此法办理!
符节传递流程,也按赵丞所议,简化登记,直达枢纽!”
当这场危机处理的详细经过和中车府推行的“新法”要点,
通过奏报呈送到秦王嬴政的案头时,年轻的秦王正对着巨大的赵国舆图,手指敲击着井陉关的位置。
他拿起那份由赵高主笔、李令史联署的奏报。
奏报本身条理分明,字迹虽未臻完美,但已显筋骨,更重要的是其内容——
对羊肠阪道的挖掘利用、对驿传弊病的精准剖析、提出的改进方案,无不透着一股迥异于时人、追求极致效率的锐气与实用主义!
这正契合了他灭国大战的需求!
秦王政眼中精光一闪。他放下竹简,看向侍立在一旁的中车府谒者,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传中车府丞赵高,即刻觐见。”
当传旨谒者再次踏入中车府,宣召赵高时,衙署内的气氛已截然不同。
所有吏员,包括李令史,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目光复杂地聚焦在那个身着深青官袍、正伏案刻写一份调兵符节的年轻身影上。
那目光中,再无鄙夷排斥,只剩下敬畏和一丝……与有荣焉的期待。
赵高放下刻刀,缓缓站起身。
灭赵之战的烽火在东方燃烧,而他,这只从污泥中挣扎飞起的雏鹰,终于要第一次,独自面对那柄即将主宰天下的、最锋利的剑刃。
他整理了一下沾染墨迹的官袍,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荡,跟在内侍身后,迈着虽然微跛却异常坚定的步伐,向着那座象征着秦国最高权力与战争意志的殿堂——
章台宫,一步步走去。阳光穿过咸阳宫高耸的檐角,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
前方的路,依旧布满荆棘,通向沙丘,通向未知,但至少,在这灭国大战的洪流中,他为自己赢得了一块立足之地,一个发出声音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