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排水系统失效,或者外面的盐碱倒灌,死的是它们。
它们是苏美尔人的口粮保底作物。
中间一层,是印度河圆粒小麦。
那里是“安全区”,有大麦在外围挡着,土壤也被清洗得比较干净。
而最核心、地势最好、洗盐最彻底的那几块精修田里。
种下了那几箱娇贵的棉花种子。
……
半个月后。
当夕阳的余晖洒在美索不达米亚平原上时。
何维站在土台上,极目远眺。
在他的脚下,是一条界线分明的色彩分割线。
界线之外,是灰黄色杂乱无章的荒野与沼泽,充满了死亡与腐败的气息。
而界线之内。
是一块如同翠玉般镶嵌在大地上的矩形绿洲。
整齐的田垄如同用尺子画出来一般笔直,绿色的麦苗茁壮成长。
而在那最中心的“圣域”里,嫩绿的棉花苗已经长高,第一批淡黄色的花蕾正在夕阳下含苞待放,像是一个个羞涩的希望。
风吹过。
麦浪翻滚,发出的沙沙声,不再是芦苇荡那种凄厉的哀鸣,而是充满了生机的低语。
“美吗?”
何维问身边的乌其。
此时的乌其,她穿着稍微合身一些的改制布衣,头发被洗得干干净净,扎成了两条小辫子。
“好美。”乌其看着那片绿色,眼里倒映着夕阳,“像是一块这种颜色的石头。”
她不知道怎么形容。
因为在苏美尔语里,还没有形容这种极致规整秩序之美的词汇。
“这叫秩序。”
何维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不再只有腐臭,还多了一丝泥土和青苗的清香。
“这就是为什么神要画直线。”
看着这一幕,即便冷静如何维,心中也升起了一股久违的成就感。
虽然这种建立在流沙之上的繁荣,极其脆弱。
只要何维一走,只要排水沟堵塞一年,这里就会瞬间退回荒漠。
但这并不妨碍此时此刻的壮丽。
在那片最核心的棉田中,第一朵棉花,在夕阳落下的最后一刻,静静地绽放了。
洁白如雪,纤尘不染。
那是这片黑土地上,从未有过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