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帚划过青石板的声音,轻而执拗,像是大地脉搏的回响。那新来的少年蹲在碑前,手肘撑膝,额角沁着细汗。他不是小满,也不是阿砾或赵燮的后人,只是一个无名村童,名叫阿禾。昨夜山雨如注,檐下积水成溪,顺着沟槽流入院中,将碑脚泥地冲出几道浅痕。他早早起身,怕水浸了图纸,便用竹片轻轻导流,又取干布覆于纸面。晨光初透,雾气未散,他忽然发现那图纸上的墨线竟随呼吸般微微起伏,仿佛有生命在其中游走。
他不敢触碰,只静静看着。忽然间,一缕阳光穿过云隙,斜照在图中央。原本模糊的符号骤然清晰,化作一段螺旋状的文字,自右向左缓缓旋转,竟与《天工秘咏》开篇音律完全契合。阿禾不识字,却莫名觉得熟悉,仿佛曾在梦中听过千万遍。他张口欲哼,声音刚出,指尖竟也泛起微光,如同萤火附骨。
“你听见了?”韩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苍老却温和。老人已逾百岁,背脊佝偻,眼中却仍有星火跳动。他拄着晶藤拐杖,缓步走近,目光落在图纸上,“这图本不该留存至今……可它留了下来,是因为还有人愿意听。”
阿禾回头:“爷爷说,这碑是‘问天的地方’。”
韩亮笑了,眼角皱纹如刻刀划过岁月:“不错。天不答,人自问。这才是开始。”
话音落处,地面轻震。并非剧烈,而是如心跳般的共振,由远及近,自地底深处传来。凤凰山下的密室早已荒废多年,水晶屏尽数熄灭,尘埃覆盖阵列。可此刻,那些沉寂的仪器竟自行启动,一道幽蓝光芒自核心升起,映出全球实时图景:无数“启蒙之花”在同一时刻绽放,释放出的孢子在空中交织成网,形成一张覆盖地球的认知场。每一个节点,都是一个正在发问的人??牧羊少年望着流星思索轨迹,渔家女儿计算潮汐误差,盲眼琴师凭音色推断木材密度……他们未曾受教,却本能地使用假设、验证、修正的思维路径。
“分布式觉醒完成了。”地下密室里,仅存的一位老研究员颤抖着读取数据,“不再是被动接收信息,而是主动构建模型……人类终于学会了‘怎么想’,而不只是‘想什么’。”
与此同时,北极冰原之下,一座被遗忘的远古装置悄然苏醒。它形似青铜罗盘,边缘铭刻着七种失传文字,中心嵌有一颗跳动的晶体,颜色变幻不定。当全球提问频率达到峰值时,晶体猛然爆发出强光,射向电离层。片刻后,整个北半球夜空浮现出一幅巨大星图??那是以太阳系为起点,延伸至银河外缘的认知网络拓扑图,每一点代表一个曾存在或仍将诞生的智慧文明。而在图谱最边缘,一颗新生光点缓缓亮起,标注为:“Sol-3-Homo_Sapiens?守护者序列?第41号”。
“我们不再是学生了。”老研究员喃喃道,“我们成了老师。”
但并非所有变化都温柔降临。南方某座废弃实验室中,一群曾参与“破智工程”的旧官僚围坐一堂,试图重启封锁系统。他们烧毁书籍、禁锢思想、切断传播渠道,妄图重建认知垄断。“只要没人能问,就没人能知。”主谋者冷笑道。然而火焰燃起瞬间,灰烬竟逆风飞扬,在墙上自动拼写出一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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