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把还在微微颤抖的手机镜头重新对准自己惨白的脸。
“咳…老铁们,虚惊一场,虚惊一场!” 我的声音有些发飘,努力让它听起来镇定,“山里人出殡,讲究时辰,摸黑赶路正常!老太太迷信,大家别当真!刚才那波刺激不刺激?没点关注的赶紧点关注,主播带你们继续探索……”
我一边语速极快地给自己找补,一边下意识地想离开这个对着南窗的位置。视线漫无目的地扫过房间,想找个轻松点的话题转移注意力。就在这时,我的目光无意间扫过手机屏幕上方急速滚动的弹幕。
几条信息,带着猩红的感叹号,异常刺眼地跳了出来:
“主播!!快看你后面阳台!!!”
“我靠!!!!那衣服!!!”
“湿的!还在滴水!!红色的!!!”
“主播你收衣服了?!!”
阳台?!
湿的?红色的?!
一股比刚才开窗时更加刺骨的寒意,毫无征兆地从脚底板猛地窜起,瞬间冻结了我的四肢百骸!奶奶那嘶哑的警告如同惊雷般在耳边炸响:“夜里别收阳台挂着的湿衣服…招东西…”
我的脖子像是生了锈的齿轮,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滞涩感,极其缓慢、极其艰难地,一点一点地扭了过去。
目光,越过堆满杂物的昏暗堂屋,投向那扇通往狭小后阳台的、半开的木门。
老屋的后阳台,窄小得可怜,几根同样被岁月侵蚀得发黑的竹竿横七竖八地搭着。傍晚晾上去的几件我自己的t恤和牛仔裤,在越来越浓重的暮色里,只剩下模糊的深色轮廓。
然而,就在那几件衣服的旁边……
多出了一件。
一件极其突兀、极其刺目的衣服。
那是一件……长衫。样式古老得只在老电影里见过,像是一件……对襟的褂子。
颜色是令人头皮发麻的、仿佛浸透了鲜血的猩红!湿漉漉的布料沉沉地坠着,水珠正沿着它的下摆,一滴,一滴,又一滴……砸在阳台粗糙的水泥地面上。
啪嗒…啪嗒…啪嗒…
声音在死寂的老屋里被无限放大,清晰得如同敲在我的耳膜上,又冷又黏,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腥气。那绝不是普通水的味道。
我的瞳孔骤然缩紧,身体里的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彻底冻僵了!一股难以形容的冰冷触感,仿佛有无数湿滑的、带着吸盘的细小触手,正沿着我的小腿无声无息地向上蔓延缠绕!寒意直透骨髓!
“呃……”
喉咙里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被恐惧扼住的嗬嗬声。我几乎是凭着一种求生的本能,踉跄着冲向后阳台,手指颤抖得几乎握不住门框,一把拉开了那扇半掩的木门!
更浓烈的、混合着河水淤泥和某种水生植物腐败的腥湿气息扑面而来,呛得我一阵反胃。
那件猩红的长衫,近在咫尺。
它像是刚从深不见底的寒潭里捞出来,湿透的布料紧贴着,勾勒出下方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支撑的诡异形态。水珠不断地从袖口、衣襟、下摆渗出,砸在地上,形成一小片暗色的水渍。
我的视线,如同被无形的磁石吸引,死死地钉在了那件寿衣的袖口上。
那里,用比衣服本身更深沉、更暗哑的近乎黑色的红线,歪歪扭扭地绣着两行字。
第一行,是生辰八字。
我死死地盯着那串数字,大脑一片空白,血液似乎都凝固了。每一个数字,每一个天干地支的字符,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的视网膜上——那分明是我的生辰!一丝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