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嚣的采石场渐渐归于沉寂,只剩下探照灯的光柱在弥漫的尘土中扫来扫去,照亮一地狼藉。
王振华站在这片尸横遍野的修罗场中央,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
紧接着,后背和手臂上的剧痛,如同迟到的潮水,汹涌而来。
他低头看了一眼。
手臂上那道被砍刀划开的口子,不深,但很长。
后背被钢管砸中的地方,更是火辣辣地疼。
都是皮外伤,问题不大。
但在这种肾上腺素急剧消退的时刻,疼痛被放大了数倍。
王振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黑色的药丸。
速效愈合丸。
直接将药丸扔进嘴里,咽了下去。
药丸入喉即化,一股熟悉的清凉的暖流迅速扩散至四肢百骸,伤口处传来一阵酥麻的痒意,疼痛感正在飞速消退。
他活动了一下受伤的手臂,已经感觉不到多少痛楚了。
这药效,真是霸道。
采石场的另一侧,已经被临时改造成了急救区。
戴玉宁和她带来的两名小护士,正忙得脚不沾地。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消毒水的味道。
受伤的七杀堂兄弟被一个个抬过来,此起彼伏的呻吟声不绝于耳。
“钳子!”
“纱布!快!”
“这个伤口太深了,需要立刻缝合!”
戴玉宁的声音冷静而急促,金丝眼镜下的那张俏脸,此刻写满了凝重和专注。
她穿着白大褂,但白大褂上早已沾满了斑斑点点的血迹。
一些伤势不重的七杀堂兄弟也在旁边帮忙,递递东西,安抚一下重伤员的情绪,他们中不少人在部队都学过基础的急救包扎,倒也帮得上忙。
整个急救区虽然混乱,却在戴玉宁的指挥下,有条不紊地运行着。
王振华迈步走了过去。
“华哥!”
“华哥来了!”
正在帮忙的兄弟们看到他,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恭敬地喊道。
他们的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王振华发自内心的崇拜与敬畏。
是这个男人,带领他们创造了以少胜多的奇迹。
王振华冲他们点了点头,径直走向那个最忙碌的身影。
戴玉宁正低着头,为一个手臂骨折的兄弟做固定,听到动静,她下意识地转过头。
当她看到王振华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浑身都是血,那身昂贵的阿玛尼西装已经变成了破布条,脸上、身上,都是干涸和新鲜的血迹交织在一起,分不清是他自己的,还是敌人的。
那样子,惨烈得吓人。
戴玉宁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她一直强迫自己保持的冷静和专业,在这一瞬间土崩瓦解。
“你……”
她丢下手中的夹板和绷带,几乎是踉跄着冲到了王振华面前。
“你受伤了?伤到哪里了?重不重?”
她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她伸出手,想去检查他的身体,可看着他满身的血污,又不知该从何下手,急得眼圈瞬间就红了。
王振华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样子,心里莫名地一软。
这个平时清冷干练,仿佛什么事都无法让她动容的女人,此刻却为了他,方寸大乱。
“没事,都是皮外伤。”
他笑了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一些。
“一些小口子,你帮我处理一下就行。”
戴玉宁根本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