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那不断刷新、不断增厚的卖单数字,如同一道道不断收紧的绞索,勒得人眼球发胀,心口发闷。
小闲面前的电话几乎就没停过,铃声尖锐刺耳,他接着一个又一个来自券商、合作伙伴、甚至关系密切的投资人的询问电话,声音已经沙哑,却不得不强作镇定地解释、安抚,尽管他自己心里也早已翻江倒海。他面前的电脑屏幕上,打开着那些评级机构的负面报告和论坛上不堪入目的谣言帖子,脸色铁青。
汪明珠坐在另一台电脑前,手指飞快地敲击键盘,试图通过贸易通平台的官方渠道和一些尚能联系上的友好媒体发布澄清公告,但她的消息如同投入汹涌恶浪中的小石子,瞬间就被淹没得无影无踪。她看着屏幕上那些恶毒的谣言,气得嘴唇发抖,却又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
赵雷把自己关在里面的技术室,门紧闭着,但能隐约听到他压抑的怒吼和砸键盘的声音。贸易通网站的流量监控显示,访问量因为谣言而激增,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的质疑和谩骂,服务器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宝总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对着众人,望着窗外。黄浦江上乌云低垂,江面浑浊,与外滩那边依稀可见的、因为跌停而聚集在证券营业部门口的躁动人群,构成了一幅压抑的图景。他的背影挺直,但紧握的双拳,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暴露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他能感觉到背后团队成员们投来的、混合着焦虑、依赖和一丝恐慌的目光。他知道,自己是他们的主心骨,此刻绝不能流露出半分怯懦。
但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局势的凶险。这不再是商业策略的较量,而是你死我活的歼灭战。麒麟会终于撕下了所有伪装,亮出了最锋利的獠牙,动用了最黑暗的手段。这种以绝对资本实力为基础的恶意做空,简单,粗暴,却往往最有效。
“宝总……”小闲放下一个电话,声音干涩地汇报,“又一家基金……打电话来问情况,语气……很不好。”
宝总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这时,宝总的私人手机震动起来,是一个加密号码。他走到角落接通,电话那头传来李李冷静得近乎没有温度的声音,言简意赅:“查到了部分抛售账户的源头,经过维尔京群岛多层转手,最终指向几家欧洲的对冲基金。媒体那边,水军公司的IP追踪到深圳和境外几个节点。巫医生和梅如海,今天上午都在郊区的私人会所,没有露面。”
“知道了。”宝总的声音同样平静,“保持监控。”
挂断电话,他深吸一口气,转过身,目光扫过办公室里每一张紧张的面孔。
“都听到了?”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对方的手段,也就这些了。用钱砸,用谣言吓。”他走到交易屏幕前,指着那条冰冷的绿线,“他们想把我们按死在这里,制造恐慌,让我们内部先乱。”
他顿了顿,眼神锐利起来:“越是这样,我们越不能乱!小闲,继续接电话,该解释的解释,信不信由他们!汪小姐,澄清公告继续发,哪怕只有一个人看到也要发!赵雷,守住服务器,保证贸易通不能垮!其他人,各司其职!”
他的镇定,像一股微弱但坚定的暖流,稍稍驱散了一些笼罩在房间里的寒意。众人看着他,慌乱的眼神渐渐找回了一丝焦点。
“可是,宝总,”一个年轻的助理忍不住小声问,“股价……一直跌停……怎么办?”
宝总看向窗外,那片压抑的乌云,缓缓说道:“跌停,说明卖盘集中释放,也说明想卖的人,一时半会儿卖不掉。”他的嘴角,甚至勾起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弧度,“他们想用跌停板困死我们?也好,那就看看,是谁先耗不起这笔保证金利息。”
他的话音刚落,办公室的门被推开,爷叔拄着手杖,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他依旧是那身灰色的薄呢旧西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