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道,一点点地将燕丹的手从脸上剥离下来。
燕丹没有反抗,任由他动作,但眼睛却死死地闭着,长而密的睫毛被方才溢出的些许湿意濡湿,黏连在一起,显得格外脆弱。
他似乎没有勇气睁开眼面对嬴政的目光,害怕从那里面看到失望或者——更可怕的——认同。
“丹,”嬴政的声音低沉而稳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他双手捧起燕丹的脸颊,指尖轻轻摩挲着他眼尾泛红的皮肤,动作很轻柔的让他面对自己,“看着寡人。”
燕丹的眼睫剧烈地颤动了几下,最终还是缓缓睁开了。
那双总是清澈或带着狡黠笑意的眼眸,此刻盈满了水光迷蒙的痛苦和自我谴责,像一只落入陷阱导致遍体鳞伤的小兽。
嬴政的心又被揪紧了一下,但他知道,此刻任何心软和含糊其辞都是在纵容燕丹继续自我伤害。
他必须打破这个怪圈。
“可是这跟你的关系不大啊。”嬴政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那是母亲自己的选择。为什么要把别人的过错,揽在你自己身上呢?”
燕丹嘴唇翕动了一下,想反驳,却一时找不到词句。
他的逻辑在涉及自身时总是变得严苛而扭曲。
嬴政没有给他组织语言的机会,他决定用一个燕丹自己曾经践行过的,几乎一模一样的逻辑来回击他。
“丹,你还记得吗?”他的声音放缓了些,带着引导的意味,“就像当初,我们说好秦燕合盟,共伐赵国。一切本来顺利,但最后,却被吕不韦生生搅黄了。”
燕丹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显然回忆起了那段往事。
那是一次重大的外交失败,也间接导致了后来的一系列变故。
“当时,你知道你的老师鞠武,作为使臣回到燕国后,以他的刚烈脾气,没能完成燕王的使命,他一定会选择自尽以谢罪。”嬴政缓缓陈述着,观察着燕丹神色的变化,“你当时是怎么做的?你又是怎么对寡人说的?”
燕丹的呼吸微微急促起来,他似乎预感到嬴政要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