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自己的“后花园”——交通局、公安局、国土局,甚至财政局的几个副局长,都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人。周志强敢这么硬气,不过是仗着背后有陈卫国撑腰。
“李县长,公安局那边……我也回来了。”办公室门被轻轻推开,陈默又抱着一叠文件走进来,声音压得更低,还带着几分未平的委屈,“我跑了两趟,第一次去,王局长的秘书说他在开治安研判会,让我在接待室等了一个多小时,最后说会开完了,王局长又去基层检查了。第二次我特意提前打电话,总算见着人了,可他翻了翻顺通公司的名单,直接说‘没有明确案件线索,不符合公安协查流程’,还说企业注销是正常市场行为,咱们不能随便干涉,免得影响营商环境。”
李泽岚拿起那份空白的协查回复单,指尖划过“情况说明:无协查依据”几个字,指腹能清晰地摸到纸张的纹理,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堵得发慌。顺通公司,赵天成材料里多次提到的名字——承接了阳山近半数的农业产区道路项目,可现在连它的注册地址、法人信息都查不到。他甚至没见过这家公司修的路,只知道赵天成说过,去年七拱镇有段桑蚕运输路就是顺通公司修的,刚用半年就塌了,最后还是农户自己凑钱补的,耽误了好几车蚕茧的运输。
“他连顺通公司的注册地址都没查,就说‘无协查依据’?”李泽岚的声音有些发沉,目光落在桌角的阳山地图上。地图是他上任后让办公室买的,上面标着各乡镇的名字,却没标注任何道路项目信息。顺通公司注册的岭背镇,他只在地图上找到一个小小的圆点,连那里种了多少亩桑树、有多少农户靠养蚕为生都不知道。
“我跟他提了顺通公司修的路塌了,耽误农户卖蚕茧的事,结果他直接站起来送客。”陈默的声音带着几分无奈,“他说路的事归交通局管,公安不管这些鸡毛蒜皮的事,还说我一个年轻人,别跟着瞎起哄,免得给领导添麻烦。”
李泽岚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办公室里很安静,只有墙上的时钟在滴答作响,每一声都像敲在他心上。在农业部综合科的两年,他总觉得只要政策制定得完善、流程设计得规范,基层就能顺畅执行。可现在才发现,基层的复杂远超政策文本——没有本地根基,没有人手配合,再好的“监管办法”“建设指南”都是空中楼阁。他连顺通公司的底细都查不清,更别提保障农业产区道路的质量,推进桑蚕产业升级更是无从谈起。
桌上的《阳山县志》被晚风掀开几页,他扫过上面记载的“阳山鸡、砂糖橘、桑蚕”等特色产业,只觉得陌生。他既没见过漫山遍野的砂糖橘园,也没看过农户凌晨采摘蚕茧的场景,之前拍板推进桑蚕试点,不过是基于综合科的产业数据——粤北山区种桑养蚕有历史基础,市场需求稳定,觉得“这是条稳妥的路,能让农户增收”。可现在,连试点的启动资金都被卡住了。
“李县长,财政局那边传来消息,桑蚕试点的钱,张副科长还是不肯签字。”陈默的声音再次打断他的思绪,“赵局长刚才偷偷给我发了条消息,说张建军找借口,说要先核实试点村的土地性质,防止违规占用耕地。可咱们上周就跟自然资源局核对过了,那些地都是合规的荒坡地,之前还是种玉米的,产量低,农户早就想改种桑树了,根本不占耕地。”
李泽岚揉了揉眉心,张建军这个名字像根刺,扎在财政局这个关键部门里。他上任后第一次开财政工作会,张建军就当众质疑桑蚕试点项目:“李县长,您是农业部来的专家,可阳山的土壤跟别的地方不一样,种桑树能不能活还不一定,而且养蚕需要技术,农户没经验,万一赔了钱,财政资金不就打水漂了?”当时他还以为张建军是真的担心项目风险,后来才从赵天成那里知道,张建军是陈卫国的远房亲戚,早就被安插在财政局当眼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