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老战友(2 / 2)

年在油灯下记录的场景——笔记纸页泛黄,边缘有些磨损,上面的字迹遒劲有力,偶尔还有几滴褐色的污渍,是当年不小心溅上的泥水。他知道,这不仅是一沓笔记,更是苏家“为民务实”家风的传承,是苏明远和张慧对他的期许。

当天下午,按照苏明远的安排,李泽岚和苏晴先去拜访第一位老战友——住在隔壁胡同的赵志远。赵家的院子比苏家更朴素,院门口种着两棵老槐树,树荫下摆着一张石桌、两把石凳,石桌上还放着没下完的象棋。听到敲门声,赵志远的老伴打开院门,她穿着蓝布褂子,头发花白却梳得整齐,笑着招呼:“小晴、泽岚来啦!快进来,老赵一早就念叨你们,说要给泽岚讲讲当年搞合作社的门道。”

赵志远正坐在堂屋的藤椅上看《农村工作通讯》,戴着一副老花镜,手里拿着一支铅笔,时不时在报纸上划重点。他今年82岁,身形有些佝偻,却精神矍铄,看到两人进来,立刻放下报纸,摘下老花镜,笑着起身:“泽岚,可算把你盼来了!你在青川搞的‘党建+合作社+农户’,我听明远说了,这路子走得对!当年我在河北搞农业合作社,跟你现在差不多,都是从‘让老乡信得过’开始的。”

赵志远拉着李泽岚坐在藤椅上,自己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对面,打开了话匣子。他1939年参军,跟苏振邦在同一个连,后来一起转业到地方,深耕农业领域几十年,退休前是农业部副部长。“那时候搞合作社,比现在难多了。老乡们刚分了土地,对‘集体’俩字犯嘀咕,怕把地交出去,最后啥也落不着。”赵志远手里比划着,眼神里带着回忆的光芒,“我和你爷爷,带着村干部挨家挨户敲门,白天帮老乡种地、收粮,晚上就在煤油灯底下算账——把合作社的盈利怎么分、风险怎么担,一笔一笔算清楚,让老乡们看得明明白白。后来,第一批入社的老乡挣了钱,其他人一看,主动找上门来,合作社就慢慢搞起来了。”

他从里屋拿出一个旧木盒,打开后,里面是一本泛黄的工作手册,封面上写着“农业合作社工作笔记 1958-1980”。“这是我当年的笔记,里面记了不少‘土办法’——比如怎么选合作社带头人,要选‘家里穷、肯吃苦、威望高’的;比如怎么定分红比例,要让老乡‘多劳多得,少劳不少得’;还有怎么跟企业打交道,不能让企业把利润都赚走,得给老乡留足甜头。”赵志远把手册递给李泽岚,“你拿去看,说不定能用上。到了农业部,别总坐在办公室看报表,多下去跑跑,脚踩在泥土里,才能知道政策合不合老乡的心意。”

李泽岚接过手册,翻开一看,里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还有不少手绘的合作社组织结构图、分红计算表,甚至还有老乡们的签名画押。他知道,这本手册比任何政策文件都珍贵,连忙道谢:“赵爷爷,谢谢您,这本笔记我一定好好学,以后有不懂的,还得向您请教。”

“请教啥,都是为了老乡们好。”赵志远摆摆手,又跟李泽岚聊起现在的农村产业问题,“现在很多地方搞合作社,搞着搞着就变味了——要么成了村干部的‘私人企业’,要么被外来资本控制,老乡们只能挣点辛苦钱。你在青石乡做得好,守住了‘老乡利益第一’的底线,以后在农业部制定政策,一定要把这一条写进去,让合作社真正成为老乡们的‘靠山’。”

从赵家出来时,已是傍晚。赵志远的老伴非要塞给他们一袋子自己腌的咸鸭蛋,笑着说:“泽岚,拿着尝尝,这是你赵爷爷教我腌的,跟当年他在河北给老乡们腌的一个味。以后常来,让你赵爷爷多给你讲讲农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