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殿前无跪,贼心自折(3 / 4)

,颓然坐倒。

掌心按在冰冷的地砖上,寒意顺着指尖蔓延全身。

就在此时,揽星厅的门被缓缓推开。

木轴转动的吱呀声划破寂静。

曹髦负手而入,他看了一眼面如死灰的荀勖,又看了一眼目光坚毅的曹英,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荀勖身上,宣布了最终的审判。

“朕,不杀你。”

简单的四个字,让荀勖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杀你,只会让你成为某些人心中‘殉节’的忠臣,朕岂能如他们所愿?”曹髦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此馆乃朕亲命筹建,专为警醒百官,今日终于迎来第一位‘馆主’——你将终身监禁于新建的‘监察史馆’顶层。”

“不仅如此,”曹髦的声音不带一丝情感,却字字如锤,“你还需亲笔撰写一部《自述录》,从高平陵之变伊始,将你与司马师、司马昭如何谋划,如何构陷忠良,如何收买人心,如何一步步侵吞国柄的全过程,如实记录。朕会派史官核对,若有一字隐瞒或错漏,朕便摘下你的头颅,悬于史馆之上。”

让他这个阴谋家,去抄录反面教材。

让他这个篡国之贼,去亲手为后人写下防贼的教科书!

这是何等恶毒,何等诛心的惩罚!

荀勖呆呆地听着,脸上的血色彻底褪尽。

他明白了,曹髦要他活着,要他变成一座活着的耻辱碑,永远钉在大魏的历史上,供人唾弃,供人警醒。

他所有的骄傲,所有的自诩,在这一刻被彻底击碎,碾成了齑粉。

“噗——”

他仰起头,看着揽星厅那华美的穹顶,那上面绘制的星图仿佛在旋转、嘲笑。

指尖颤抖着抚过唇角,尝到一丝腥甜。

良久,他发出一声破碎如瓦罐的长叹。

“我……输了。”

又过了三日,春寒渐退,宫墙边的梅花尽数凋零,而坊间已开始流传那份惊世文书。

由官方邸报刊印的《自述录》第一篇,传遍了整个中原。

它的标题赫然醒目,如同一道惊雷炸响在天下士人心中——

“司马昭之心,始于何日?”

天下震动。

而在庄严肃穆的太极殿上,曹髦面对着济济一堂的文武百官,声音清越,响彻殿宇:

“荀勖之事,已为终章。朕要让天下人都知道,忠诚,是忠于国家,忠于百姓,而非忠于某一家,某一姓!自今日之后,我大魏,再无人能借‘忠’之名,行篡逆之实!”

话音落下,满朝文武,无论真心还是假意,尽皆俯首,山呼万岁。

那一刻,自东坊深宫之中,有悠扬的琴声渺渺传来,正是那曲象征着高洁与坚韧的《梅花三弄》。

琴音流转,如溪水洗石,涤荡着宫城数十年来积累的血腥与阴谋,仿佛在宣告,这座古老的都城,终于在无声的审判中,完成了它的重生。

盛大的典仪与审判落下帷幕,洛阳城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重归安宁。

春风拂过宫墙,吹散了积年的阴霾,连檐角铜铃也响得轻快了几分。

然而,就在众人以为尘埃落定之时,一股难以言说的压抑,正悄然在黎明前的黑暗中滋长。

三日后,天光未启,浓雾如纱,将皇城裹入一片朦胧。

当巡夜的羽林郎提灯走过太极殿前,火光照亮了那一级级冰冷的汉白玉石阶——那里,竟有人披着粗麻孝服,额头紧贴石面,一动不动地跪伏着。

花白的发丝垂落于地,肩头微微颤抖,似在无声恸哭。

指尖抠进石缝,指节泛白,寒露浸透麻布,冷意直透肌肤。

无人知晓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