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南风不过阙,孤雁不成行(3 / 4)

灯下批阅奏章,闻言抬眼:“好。即刻传朕口谕:驿站停勘合,盘查加严——唯修白马寺与王公家庙者例外。”

一道道朱批令箭随即飞出宫门,送往京兆尹、武库司、关津营……

紧接着,一批印有“魏故司徒王公家庙专用”字样的上好黄绢,通过黑市渠道悄然流入洛阳。

深夜,洛阳西市一处不起眼的染坊后院。

一名穿着粗布短褐的女子将几匹黄绢交予一名牙人,低声道:“东主说了,这批料子是替司徒王公后人采办的,图样特殊,不得转手外人。”牙人接过银锭,瞥见绢上火漆印记,顿时肃然:“原来是王家庙用之物……难怪质地这般讲究。”数日后,同样的对话在不同角落重复上演。

孙元的眼线逐一记录下买家姓名、数量与资金来源——一张无形之网,正在收紧。

不出三日,回报纷至沓来。

共有三股势力,通过不同渠道,不惜血本地争相收购这批黄绢。

其中一股的背后,经过孙元的深挖,竟隐隐指向了如今坐镇荆州的刺史府!

更大的鱼,露出了鳍。

马承彻夜不眠,终于从缴获的那方丝帕密语中,破译出了关键信息。

“风起于青萍之末”是接头暗号,对应的地点,正是荀勖老家附近,九真郡的一座废弃盐场。

而更让曹髦心头一凛的是,密语中赫然出现了四个字:“北阙有眼”。

北阙,指的正是皇宫。

宫里,有他们的人,而且地位不低,能知晓内廷动态。

“此人,绝非寻常宦官宫女。”马承神情凝重地断言。

曹髦负手立于窗前,目光穿透夜色,仿佛要将整座宫城看穿。

“张让。”他唤道。

老宦官悄无声息地滑跪在旁。

“给朕查!彻查近一个月,所有出入太极殿、御书房的文书、物品传递路径,重点是那些‘经手但未登记’的灰色环节,一个都不许漏!”

深夜,张让佝偻着身子,呈上了一份看似毫不起眼的《膳房采买单》。

他枯瘦的手指,点在了其中一笔毫不起眼的记录上。

“陛下,这是焚诏当夜子时,膳房为太常府送去的一笔采买。名目是……松烟墨三斤,送往誊录房。”

太常府,郑冲的官署。誊录房,负责抄写文书的地方。

“据老奴遣人去郑公府上私下打探,郑公的仆役说得明明白白,那晚太常府并无任何誊录任务,府中书佐早已各自归家。”张让的声音压得极低,“而这笔墨,是誊录房一名书佐亲自签收的。”

曹髦接过那份采买单,目光落在了签收人姓名上——赵伦,太常府书佐,兼掌印泥调配。

一个平日里淹没在无数官吏中,绝不会引起任何人注意的小角色。

松烟墨,是制作上等印泥的原料之一。

焚诏当夜,一个负责印泥的小吏,为何要冒着违禁的风险,在深夜领取三斤远超正常用量的松烟墨?

答案,已呼之欲出。

曹髦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他拿起朱笔,在那份采买单上,重重地圈出了“赵伦”二字。

“原来南风欲过阙,先得借我灯。”他轻声自语,声音里带着洞悉一切的冷意与杀机,“他们以为自己藏得深,却不知,他们借来照亮黑暗的灯火,正是我亲手点燃的。”

窗外,春雨淅淅沥沥地落下,敲打着宫殿的檐角,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雷霆,奏响了序曲。

一切,又重归于水面之下的寂静,只等着那收网的一刻。

翌日清晨,雨过天晴。

太常府的誊录房内,一名身着青色官服的青年书佐,正一丝不苟地用湿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