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鼓声惊破五更梦(3 / 4)

干,他已提笔写下《修乐令》的草诏,每一笔都像刻在心头的刀痕。

在议过几件无关紧要的政务后,他忽然颁下了一道《修乐令》,交予太常寺卿。

旨意中写道:“清商古乐,乃华夏正音,先帝所重。昨夜天降无妄之灾,焚我先帝遗物,朕心如刀绞,不忍千年雅乐就此断绝。即日起,于宫中特设‘遗音堂’,广召天下精通古乐之士入宫,整理残谱,传习遗音,以慰先帝在天之灵。”

此令一出,朝堂哗然。

司马氏的党羽们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鄙夷和放松。

国事艰难,这位天子不想着如何安邦定国,却因一把烧毁的琵琶而大动干戈,要耗费国帑去搞什么“遗音堂”,果然是沉溺于声色犬马的昏君,不足为虑。

曹髦将所有人的神色尽收眼底,心中冷笑更甚。

这道旨意,既完美契合了他“昏君好乐”的人设,为张春华的疑心盖上了一层厚厚的迷雾,又为他后续安插自己的人手入宫,创造了光明正大的名分。

旨意颁下后,他立刻借口身体不适退朝,随即密召李昭,让他通过陈矩的渠道,向南营的赵弘传达一道新的密令:“暂勿轻动,一切如常。待朕亲登太极殿鼓台,擂响《破阵》之日,便是起事之时。鼓点非乐曲,乃三长两短,如更鼓失律,汝当知朕意。”

鼓声,将是他们之间唯一的信号,一道无法被拦截、无法被仿造的帝王之令。

就在曹髦紧锣密鼓布局之时,一个意想不到的盟友悄然出现。

数日前,侍中王肃曾在经筵上力谏削减伶官俸禄,被曹髦斥为“不通音律之腐儒”。

然今日黄昏,他竟主动求见,捧着一卷《周礼·夏官》入殿,神色恭谨地与曹髦探讨古时军制。

王肃这几日寝食难安。

那日朝堂之上,天子怒斥他“不通音律”,可眼中并无杀意,反倒像是……在演戏。

他本为先帝旧臣之子,素怀忠节,见天子隐忍至此,心知大势将变。

在转身取茶的瞬间,他手中的书卷“不慎”滑落,一页散页飘了出来,正好落在曹髦的脚边。

曹髦弯腰拾起,目光在那页书上停留了一瞬。

页面上用朱笔圈出了一行字:“虎贲左率,掌宫卫外营”。

而在这一行字的页角处,有三个用极淡的墨点画出的小点,呈一个微小的三角形。

曹髦的心跳骤然加速。

虎贲左率,正是南军宿卫的一个关键将职,目前空缺!

而那三枚墨点,是他们少年时一同读书,用以在老师眼皮底下传递消息的暗号,意为“我可为内应”。

他不动声色地将散页夹回书中,起身将整卷《周礼》归还给王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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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书卷交接的刹那,他的指甲在竹简的封面上,看似无意地轻轻划过——一长,一短,再一长。

那是他们幼时约定的“回信”暗号,以击节为记,意为“已知”。

王肃接过书卷的手指微微一顿,随即恢复如常。

两人目光交汇,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没有一句话,没有一个多余的表情,一个关乎帝国命运的盟约,就此订立。

五更的梆子声刚刚敲过,洛阳城还沉浸在最深的黑暗与寂静之中。

曹髦独自一人,身着单衣,登上了空旷的太极殿鼓台。

寒风如刀,割面不休,衣袍猎猎作响,袖口灌满冷风,发出猎猎之声。

他握紧双槌,指尖因寒冷而发白,却稳如磐石。

这面巨大的青铜战鼓,鼓面蒙着整张牛皮,曾鸣于先帝登基之日,也曾响